营业法则

沈梦瑶对着直播镜头调整耳麦时，发现袁一琦在悄悄挪动椅子。两人间的距离精确控制在二十五公分，这是公司规定的安全阈值。桌下贴着黄色警示线，提醒她们膝盖不能越过这条虚拟的楚河汉界。

"今天要玩默契问答哦～"主持人将题板转向镜头，沈梦瑶瞥见台本边缘的批注："提及对方次数不超过三次，每次对视不超过五秒。"

袁一琦的指尖在桌沿轻敲摩斯密码节奏，这是她们在声乐课发明的暗号。"第三题选B。"沈梦瑶接过话头，余光看见导播举起提示板："手部互动＋1"。

当袁一琦的手覆上她手背时，空调冷气突然加强。沈梦瑶感觉对方掌心的薄茧擦过自己指节，那是常年练习吉他留下的印记。弹幕瞬间刷满粉色爱心，实时热度冲上平台榜首。

"瑶瑶最让我心动的瞬间？"袁一琦念出题卡时尾音上扬，营业笑容完美得像排练过千百遍，"应该是公演时帮我调整耳返那次吧。"

沈梦瑶的睫毛颤了颤。那天袁一琦的耳返漏电，她扯掉设备时扯破了耳垂。此刻镜头正给特写的左耳垂上，还留着淡淡的疤痕。

休息间隙，运营姐姐递来润喉糖。沈梦瑶刚要伸手，袁一琦已经拆开包装递到她嘴边。这个动作在监控画面里会形成错位的借位效果，她们在特训课反复练习过二十七次。

回到镜头前，沈梦瑶的椅子不慎越过警戒线两公分。袁一琦突然起身调整立麦，借着俯身动作在她耳边低语："台本第14页第三条。"温热的气息惊起她颈后细小的战栗。

直播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时，沈梦瑶的后背已经湿透。袁一琦利落地拔掉设备线，将用过的润喉糖纸折成千纸鹤扔进垃圾桶。她们一前一后走向不同休息室，像被无形丝线操控的人偶。

更衣室的排风扇嗡嗡作响。沈梦瑶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时，发现内袋有颗薄荷糖。糖纸印着卡通猫爪，是袁一琦常买的那款。手机突然震动，CP超话推送了最新热帖——直播时她们膝盖相触的0.3秒被截成动图，转发量正以恐怖的速度攀升。

深夜的舞蹈室，沈梦瑶对着镜子练习新歌走位。镜面突然映出第二个人影，袁一琦抱着吉他坐在窗台上，月光将她的影子投在沈梦瑶的腰际。

"公司给了新台本。"袁一琦扔来文件夹，封面上印着《双人互动升级企划》。第37条用红笔圈出："必要时可制造意外肢体接触"。

沈梦瑶的指甲在纸上掐出月牙痕。上周的音乐节，袁一琦"意外"跌进她怀里的画面正在微博疯传。而真正意外的是对方腰间新增的淤青——来自私生粉的激光笔袭击。

"下周杂志拍摄，"袁一琦拨动琴弦，"要穿同款睡衣。"她的声音混在《初恋》的旋律里，像隔着重纱。这是她们初舞台的歌，现在被CP粉称为"定情曲"。

储物柜突然传来震动。沈梦瑶解锁屏幕，看见特别关注推送：袁一琦点赞了她的彩排视频又取消。超话里已经有人截到历史记录，话题#手滑还是真相#悄然爬上热搜末尾。

袁一琦的吉他声停了。她跳下窗台时，训练服下摆擦过沈梦瑶的手背。"记得明天要拍双人早餐vlog，"走到门口又回头，"台本上说你要喂我吃草莓。"

月光在地板上流淌成河。沈梦瑶摸出那颗薄荷糖，糖纸在指尖展开成平整的方寸。背面用极小的字迹写着："对不起"，墨迹被汗渍晕开，像朵将谢未谢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