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痕之上

总选彩排的追光灯烫得能灼伤睫毛，沈梦瑶数着袁一琦第七次错过的走位点。升降台升起时，她看见对方后背的疤痕在强光下泛着水光——那是昨夜冰敷后残留的芦荟胶。

"停！"导演摔了台本，"袁一琦你的定点再偏半米就要出镜头了！"

沈梦瑶的指尖陷进掌心。三小时前，她撞见袁一琦在洗手间干呕，蓝色发绳松垮地缠着渗血的手腕。此刻对方正弯腰调整耳返，领口滑出的止痛贴边缘卷着毛边。

中场休息的警报声响起时，袁一琦踉跄着跌进阴影区。沈梦瑶用身体挡住粉丝的镜头，将拧开的电解质水递过去。液体顺着袁一琦的嘴角流到锁骨，在追光灯下像道透明的疤。

"今晚的烟花环节，"经纪人突然出现，"你们要穿露背装。"袁一琦的脊背瞬间绷直，疤痕在薄纱衣料下起伏如蜈蚣。

化妆间的冷气吹不散定型喷雾的刺鼻味。沈梦瑶握着遮瑕刷，看袁一琦后背的疤痕在镜中蜿蜒。这是她们第一次在镜头前暴露伤痕，粉底膏混着止汗露凝成诡异的淡紫色。

"会疼吗？"沈梦瑶的刷尖悬在疤痕边缘。

袁一琦对着镜面练习笑容："粉丝说像银河。"她转动肩胛骨，那道疤便皱成嘲弄的弧度。沈梦瑶想起超话里疯传的P图，将疤痕美化成了星座图腾。

烟花腾空的刹那，沈梦瑶的手贴上袁一琦的后背。台下尖叫震耳欲聋，她们裸露的皮肤在夜风中泛起颗粒。袁一琦按照台本将下巴搁在她肩头，这个角度能完美隐藏因疼痛抽搐的眼角。

返场时突降暴雨。沈梦瑶的薄纱裙吸饱雨水，袁一琦的疤痕在湿透的布料下若隐若现。站姐们的长焦镜头穿透雨帘，将她们扶持的瞬间定格成"神图"——画面里沈梦瑶的指尖正抵住袁一琦的伤处。

更衣室的暖气片烘着浸湿的演出服。沈梦瑶用卸妆棉擦拭袁一琦后背的闪粉，发现疤痕边缘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去医院吧。"

"违约要赔二十万。"袁一琦对着手机核对行程，"明早六点有双人电台访谈。"她的锁屏是总选票数统计，两人的名字用红线缠成死结。

凌晨三点的舞蹈室，袁一琦对着镜子调整ending pose。沈梦瑶将止痛贴按在她颤抖的膝窝，听见导播间传来剪辑师的议论："这段擦药花絮能剪进特典DVD。"

首班地铁驶过时，袁一琦终于跌坐在地。沈梦瑶拆开新买的护膝，发现内侧绣着紫色星月——和袁一琦当年送她的创可贴同款针脚。镜面映出她们交叠的影子，晨光将疤痕照成半透明的茧。

电台直播间的环形灯下，袁一琦用粉底盖住眼下的青黑。主持人问及"最想守护的瞬间"时，沈梦瑶的指尖划过她后背衣料的凸起："暴雨天共享的暖宝宝。"

导播切换镜头时，袁一琦突然握住她的手。这是台本外的动作，掌心滚烫得像发炎的伤口。沈梦瑶听见耳返里经纪人的怒吼，但袁一琦的拇指正摩挲她虎口的旧疤——去年威亚事故时被钢丝勒出的印记。

场外的樱花开了，花瓣粘在应援大巴的车窗上。沈梦瑶看着站姐们追逐袁一琦的保姆车，忽然想起昨夜擦拭疤痕时，对方藏在枕头下的诊断书：慢性肌腱炎，建议静养三个月。

月光再次爬上舞蹈室的镜子时，袁一琦正往疤痕上贴新的防水贴。沈梦瑶将护膝套上她颤抖的膝盖，听见窗外传来新晋练习生的嬉笑。那些清脆的声音像极了她们初遇时的样子，在薄荷糖纸窸窣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