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歌剧院地砖缝隙里渗出铁锈味。
姜绒推开包铜大门时，血钻舞鞋突然收紧。八十三颗人造钻石同时亮起幽蓝冷光，鞋尖传感器刺入皮下神经，剧痛如电流般窜上脊椎。她扶着斑驳的大理石柱喘息，看见自己在地面的倒影被切割成碎片——穹顶悬挂的棱镜正缓缓旋转
"迟到两分十七秒。"谢惊蛰的声音从二楼包厢传来。他倚着镀金栏杆抛接手术刀，刀刃折射的光斑在姜绒石膏腿上游走，"不过看在你精心打扮的份上。"
姜绒低头看着溅满泥点的白纱裙。这是她车祸时穿的演出服，右肩处还留着玻璃划破的裂口。今早更衣室衣柜突然弹开，衣物散发着与谢惊蛰身上相同的雪松焚香。
"开始吧。"她扯掉碍事的石膏绷带，钢钉在皮肤下凸起狰狞的轮廓。鞋尖蓝宝石突然发出蜂鸣，全息投影从舞台中央炸开，暴雨中的十字路口重现眼前。
谢惊蛰打了个响指。机械人偶顶着林叙白的脸从阴影中走出，人造皮肤在蓝光下泛着尸斑般的青灰："亲爱的，为什么要逃呢？"它的声带振动模块显然调校失误，混着电流杂音的告白像生锈的齿轮在耳膜上碾磨。
姜绒在第四个人偶说出"新天鹅的腿更笔直"时暴起。足尖鞋刺入硅胶脖颈的瞬间，温热的液体喷溅在她的锁骨——这不是人造血浆，是带着铁腥味的O型血。
"Surprise."谢惊蛰出现在控制台前，白大褂下摆扫过满地电缆。他按下清洗键，舞台顿时被血雨笼罩，"三年前失踪的《吉赛尔》主演，还记得吗？她的DNA序列很有趣。"
姜绒的瞳孔在看清监控屏幕时收缩。八十三块分屏同时播放着不同女性穿血钻舞鞋的画面，时间戳从2003年跨越至今。左下角屏幕里，沈如霜正在重复她标志性的32圈挥鞭转。
"你究竟杀过多少人？"她扯断珍珠项链砸向屏幕。谢惊蛰接住飞来的珍珠，借着应急灯展示内壁刻痕——「2013.7.24」的日期代码在放大镜下清晰可见。
"这个问题，"他将珍珠按进姜绒渗血的掌心，"该问送你项链的人。"
警报声骤然撕裂寂静。姜绒突然踉跄着跪倒在地，舞鞋传感器显示体温正急速攀升。37.2℃的红色警戒线在鞋跟显示屏跳动，血钻开始以每分钟0.3毫米的速度嵌入皮肤。
谢惊蛰单膝跪地查看读数，黑手套抚过她颤抖的脚踝："知道为什么是83颗钻石吗？人类血液在37.2℃时，需要83秒开始凝固。"他忽然咬破舌尖，将混着血的唾液抹在她唇上，"但你的血在32℃就结冰了，周院长的抑制剂真有趣。"
冰柜门弹开的瞬间，姜绒看见二十双被液氮封存的足尖鞋。每双鞋跟都刻着编号和日期，最新那双标注着"沈如霜 2023.10.7"。冷雾中浮现的监控画面里，林叙白正在为新天鹅调整肩带，他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泛着诡异紫光。
"欢迎来到天鹅墓园。"谢惊蛰的呼吸喷在她耳后，黑曜石戒指抵住她颈动脉，"要看看第84号展品的设计图吗？"
姜绒突然抓住他左手手套。烧伤疤痕从虎口蔓延至小臂，如同被熔化的蜡像。记忆闪回火灾现场，少年背着她爬过通风管道时，这块皮肤曾紧贴她的锁骨。
"为什么要救我？"她指尖陷进疤痕褶皱，"十年前你明明可以自己逃走。"
谢惊蛰的笑声震得胸腔共鸣。他扯开衬衫露出后背，烧伤图腾在昏暗光线中宛如展翅的焦黑天鹅："当时我口袋里装着这个。"抛过来的怀表链缠住姜绒手腕，表盖内侧照片里，穿芭蕾舞裙的女人正在火焰中起舞。
"这是我母亲，1999年《火鸟》的首席。"他的指甲在控制台划出刺耳声响，"周院长说她死于意外，但起火点在他办公室的雪茄柜。"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泛黄的监控录像里，少年谢惊蛰正从院长室跑出，手中紧握着烧焦的账本。时间显示2003年7月24日凌晨2:17——正是芭蕾学院火灾发生前四小时。
姜绒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项链里的半枚钥匙突然发烫，谢惊蛰从领口扯出的那半枚正在与之共鸣。当两片青铜严丝合缝地拼接，钥匙柄浮现出完整的天鹅浮雕，眼窝处镶嵌的正是她鞋尖的蓝宝石。
"游戏时间到。"谢惊蛰按下红色按钮，舞台地板轰然开裂。升降台托着具水晶棺椁缓缓升起，沈如霜的遗体穿着染血的《吉赛尔》戏服，脚踝套着刻有"83"的铂金环。
姜绒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沈如霜的右腿以诡异角度弯曲，钢钉穿刺的痕迹与她的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尸体手中握着的珍珠，内壁刻着「2023.10.7」——正是今天。
"仔细看。"谢惊蛰用镊子夹起尸体睫毛上的冰晶，"她在液氮速冻前还活着，瞳孔记录了凶手的倒影。"显微镜投影到幕布时，姜绒的影像清晰可见。
警报器突然发出刺耳鸣叫。血钻舞鞋的收缩速度加倍，姜绒踉跄着撞向控制台。谢惊蛰接住她下坠的身体，黑手套抚过她腿上的钢钉："现在相信了吗？我们早就是共犯了。"
当林叙白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剧院后门时，姜绒正用手术剪抵着谢惊蛰的咽喉。月光透过彩窗将两人剪影投在幕布上，仿佛正在上演皮影戏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杀了我，你就是下一个展品。"谢惊蛰笑着按下遥控器，所有屏幕同时播放姜绒刺杀机械人偶的画面，"不杀我，明天头条就是《过气舞者情杀新秀》。"
姜绒的刀刃划破他颈侧皮肤，血珠滚落在沈如霜的水晶棺上。当警笛声由远及近，谢惊蛰突然抱着她坠入暗门。滑道尽头的地下室里，八十三具冰棺排列成DNA螺旋结构，每具都穿着不同年代的天鹅湖戏服。
"这是我们的家族相册。"他的手指在冰面留下融化痕迹，"从1987年到今天，每个被周院长选中的天鹅，最后都成了标本。"
姜绒的指尖触到最新冰棺的铭牌时突然颤抖——「姜雪柔 2013.7.24」，这是她母亲的名字。(居然有人收藏了！今晚再写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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