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的镜面爬满蛛网状裂痕。
姜绒凝视着镜中倒影，锁骨处的血钻项链突然收紧。这是今早查房时新来的护士长送的"康复礼物"，此刻却像毒蛇绞住咽喉。她扯断银链的瞬间，血钻刺破掌心，在白色地砖上滚出暗红轨迹——每颗钻石内部都嵌着微型摄像头。
"第83次尝试失败。"
广播突然传出谢惊蛰的叹息，混着肖邦《葬礼进行曲》的旋律，
"你总是学不会接受馈赠。"
姜绒的瞳孔骤然收缩。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开始渗血，在墙面蜿蜒成熟悉的星图。她追着血迹狂奔，却在拐角撞进谢惊蛰的怀抱。他的黑手套沾着新鲜的血浆，唐装盘扣上别着从她囚室偷走的珍珠发卡。
"嘘——"他的犬齿抵住她颤抖的喉结，"护士们在玩捉迷藏呢。"
走廊两侧病房应声开启，每个房间都躺着戴血钻项链的"姜绒"，她们的脚踝锁着刻有日期的银链。
地下室的铁门锈迹斑斑。谢惊蛰用她的头发丝撬开锁芯，扑面而来的腐臭中混着雪松焚香。三百平米的空间里堆满贴着日期标签的玻璃罐，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全是她身体的不同部位。
"这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他抚摸着2015年的标本罐，里面漂浮着姜绒的右膝骨，"那年你从三楼跳窗逃走，我只好留下这个纪念品。"
姜绒的胎记突然灼烧。当她踉跄着撞翻2020年的标本架时，数百个玻璃罐同时碎裂。福尔马林混着组织残骸漫过脚背，谢惊蛰在血泊中笑得癫狂："现在你终于完整了！"
午夜钟声敲响时，姜绒被铁链悬吊在标本室中央。谢惊蛰用手术刀在她后背临摹星图，每道伤口都精准避开致命处："知道为什么是83刀吗？"他舔舐刀刃上的血迹，"那年你在我怀里安稳睡了83天。"
剧痛中浮现的记忆碎片令姜绒战栗。她看见自己蜷缩在谢惊蛰的貂绒大衣里喝药，脚踝银链随着呼吸轻响；看见他彻夜不眠地雕刻玉骨梳，只为理顺她化疗后打结的长发；最后看见暴雨夜自己用瓷片割破他咽喉，而他笑着把凶器做成发簪插回她发间。
"你总说我在囚禁你。"谢惊蛰将染血的绷带缠成蝴蝶结系在她腕间，"可每次逃跑后，都是你自己爬回这间地下室。"
他按下投影键，墙面播放起姜绒深夜撬锁返回的监控录像——整整八十三段。
黎明前的治疗仪式最为病态。谢惊蛰将镇静剂替换成致幻剂，引导姜绒在幻觉中重温"美好回忆"。当虚拟场景中的自己即将吻上林叙白时，现实的谢惊蛰突然扯断她三根指甲："犯规的坏孩子要受罚哦。"
梅雨季的潮湿催生了青苔，也催生出新的游戏。谢惊蛰要求姜绒用牙齿清理他机械义肢的每个齿轮，每当她退缩就用电流刺激胎记。最耻辱的是他发明了"疼痛天平"——姜绒每让克隆体流一滴血，就要在自己身上制造等量的伤口。
"这叫爱的守恒。"他握着姜绒的手将钢针刺入克隆体眼球，"现在轮到你了。"
当温热血珠溅上睫毛时，姜绒在剧痛中顿悟：这些克隆体根本是谢惊蛰制造的活体刑具。
秋分那天的"婚礼彩排"撕开最后伪装。谢惊蛰为姜绒戴上镶嵌83颗血钻的头纱，每颗钻石都连通着克隆体的痛觉神经。他在祭坛前割开手腕，将两人的血混入红酒："喝下去，你就能感受到我的爱有多灼热。"
姜绒的暴起反抗都在谢惊蛰预料之中。她握着烛台刺向他心脏时，他从容地解开衬衫纽扣——左胸位置早已纹上靶心图案："这次记得瞄准些，上次偏差了3毫米。"
初雪飘落时，姜绒在窗台发现冻僵的知更鸟。谢惊蛰当着她的面将小鸟制成标本，把微型追踪器缝进鸟喙："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含住她冰凉的指尖，"就像你每次逃走，都要用新的身体部位来交换。"
圣诞夜的终极测试降临。谢惊蛰启动"镜像牢笼"，将姜绒与83个克隆体关入布满镜面的迷宫。当姜绒用碎玻璃割开第42号克隆体喉咙时，所有镜面突然爆裂——每个碎片都映出谢惊蛰满意的笑容："你终于成为合格的作品了。"
除夕的烟花照亮地下室天窗。谢惊蛰为姜绒戴上电子项圈，屏幕显示着林叙白濒死的实时画面。"现在按下红色按钮，"他握着她的手抵住自己太阳穴，"你就能同时获得自由与复仇。"
姜绒的指尖悬在按键上方颤抖。谢惊蛰的瞳孔倒映着烟花绚烂的色彩，也倒映着她被血钻染红的人生。当新年钟声敲响时，她终于明白这场病态游戏的终极规则——
囚徒与狱卒，从来都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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