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项圈的倒计时停在00:00:83。
姜绒的指尖悬在红色按钮上，谢惊蛰的瞳孔映出烟花炸裂的轨迹。地下室的天窗透进新年第一缕光，照亮他太阳穴处跳动的青筋——那是唯一还属于人类的部分。
"你的睫毛在颤抖。"谢惊蛰的机械手指抚过她眼睑，"和十七岁那晚一样。"
他按下项圈侧面的隐藏键，林叙白的惨叫声突然充斥房间。全息投影中，林叙白被铁链吊在焚化炉上方，胸口烙着与姜绒相同的星图。
"三。"
谢惊蛰的舌尖卷走她耳垂的血珠，
"二。"
他的黑手套包裹住她按按钮的手，
"一。"
爆炸声从项圈里传来，却是姜绒颈后的监控芯片自毁。谢惊蛰的机械义眼闪过乱码，嘴角渗出蓝色机油："真是...出乎意料的选择。"
姜绒扯断项圈扔向标本架，福尔马林溶液如泪雨倾泻。她在满地玻璃渣中摸索到手术刀，刀尖抵住谢惊蛰的人工心脏："你教我的——永远选第三条路。"
记忆如逆向绽放的血花。姜绒看见自己偷偷改造项圈电路，用发夹里的纳米机器人重写程序；看见谢惊蛰深夜在囚室雕刻玉骨梳时，故意露出动力核心的弱点；最后看见焚化炉里的林叙白突然睁眼，比出口型："他爱惨了你。"
谢惊蛰的笑声混着电流杂音。他扯开衬衫，露出胸腔内缠绕玫瑰藤蔓的机械心脏："要听听它为你跳动的频率吗？"金属瓣膜开合间，传出肖邦《雨滴》的前奏——那是姜绒在囚室弹过的唯一旋律。
梅雨季节提前降临。精神病院的墙面渗出霉斑，组成沈如霜的遗言。姜绒用指甲刮开青苔，露出下面刻着的基因图谱——她和谢惊蛰的DNA链在23对染色体处交融。
"这是我们的婚书。"谢惊蛰的机械臂环住她颤抖的肩，"周院长亲自公证的。"
他启动全息投影，2003年的实验室里，五岁的姜绒正把燃油瓶递给七岁的谢惊蛰。镜头拉近，燃油瓶标签写着「LQ-84」——正是如今浸泡克隆体的溶液编号。
地下室突然断电。姜绒在黑暗中摸到谢惊蛰后背的烧伤疤痕，指尖传来不同于机械的温热触感。谢惊蛰的呼吸第一次紊乱："你终于...找到了..."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姜绒的瞳孔剧烈收缩。谢惊蛰的后背根本不是烧伤，而是用古老烙铁刻下的——
「姜绒所有物」
落款日期是2003年7月24日。
"那年我替你承受了实验。"谢惊蛰的机械手指插入自己脊椎，扯出染血的芯片，"他们把你的痛觉神经移植给我，却没想到会催生出这种..."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机油里漂着玫瑰花瓣。
姜绒的胎记开始渗血。血珠滴落在芯片上，激活了尘封的监控视频：十二岁的谢惊蛰被锁在电击椅上，屏幕显示他正承受本该属于姜绒的8300%痛觉阈值。少年嘶吼着姜绒的名字，眼白渗血的画面与此刻重叠。
"现在明白了吗？"谢惊蛰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露出下面跳动的生物电路，"我才是你的替罪羊，是你完美人生的影子。"
暴雨冲垮地下室的排水系统。姜绒在齐腰深的污水中摸索出口，却抓到漂浮的玻璃罐——2018年的标本罐里，浸泡着她车祸当晚被切除的半月板。标签背面是谢惊蛰的字迹：
「她为自由付出的第17块骨头」
谢惊蛰的机械身躯在漏电中痉挛。姜绒折返时，发现他的记忆核心正在播放加密视频：每个深夜，他都在囚室重播姜绒的睡颜，用刻刀在肋骨上记录她的呼吸频率。
"杀了我..."谢惊蛰的瞳孔逐渐黯淡，"或者让我永远困在你的眼睛里。"
姜绒的刀刃刺穿动力核心的瞬间，整座精神病院开始坍塌。她在冲天火光中看清墙面的最后留言——
「你要比我更残忍地活下去」
落款是谢惊蛰七岁时的稚嫩笔迹。
灰烬纷扬如黑雪。姜绒握着半融化的玉骨梳奔出火场，梳齿间缠着谢惊蛰的银白发丝。晨雾中传来熟悉的雪松焚香，她颈后的监控矩阵突然发热，投影出谢惊蛰的遗言：
「游戏第二轮，现在开始」
公路尽头，戴着黑手套的男孩正在堆砌血钻城堡。他转头微笑时，露出与谢惊蛰一模一样的机械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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