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对比

凤鸾宫殿外的汉白玉台阶上，两排身着靛青色宫装的宫女垂首而立。阳光照在她们衣料上，隐约可见暗纹织金的云雀花纹。春婵作为新晋的二等宫女，站在廊柱旁悄悄整理着袖口——这衣裳用的是江宁织造进贡的软缎，袖口里衬还缝了层薄棉，寒冬腊月也不怕冻着手腕。

"春婵姐姐..."魏嬿婉被安排在最后排的角落，她身上的宫装虽也是靛青色，却是最次的粗棉布，洗得发白不说，袖口还磨出了毛边。

春婵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迅速将荷包塞进魏嬿婉手中："里面有五两碎银和两片金叶子。"

魏嬿婉刚要道谢，忽听殿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高晞月夸张的惊呼声。春婵立刻挺直腰板退回原位，与周围凤鸾宫宫女一样，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台阶左侧站着咸福宫的宫女们，为首的茉心虽在殿内伺候，但外头这些也个个衣着光鲜。她们的宫装用的是苏杭细棉，领口绣着同色缠枝纹，腰间还挂着咸福宫特制的香囊。

"听说你们主子赏了银丁香？"启祥宫的宫女小声问道，她们衣料稍次，但贞淑管教严格，连裙摆褶皱都要用熏香熨得笔挺。

咸福宫的小宫女得意地摸了摸耳垂："茉心姐姐说，等我们当差满三年，主子还赏金耳坠呢！"

这话引得周围一片艳羡。唯独延禧宫的人缩在角落不敢搭话——她们主子赏的那方粗布帕子，现在都成了六宫笑柄。

纯妃苏绿筠的宫女们站在回廊拐角，她们的衣裳虽不及凤鸾宫华贵，但胜在绣工精巧，衣襟上的木兰花都是用掺了银丝的线绣的。

"怀心姐姐昨儿又考我们《女则》了。"永和宫的小宫女苦着脸整理衣带。她们的宫装是最普通的细布，但浆洗得格外挺括，仪嫔最厌恶衣冠不整之人。

婉嫔陈婉茵的宫女们挤在西侧廊柱下，顺心正在殿内替主子剥核桃，外头这些人就显得懒散许多。有个小宫女偷偷搓着冻红的手指——景阳宫虽赏了厚棉衣，可主子性子冷，从不管下人怎么穿戴。

"叶心姐姐今早又给我们发了手炉。"景仁宫的小宫女骄傲地挺直腰板。她们衣裳的料子不算最好，但海兰特意让内务府加了层棉布里衬，袖口还缝了兔毛边。

魏嬿婉站在最末端的阴影里，能清晰看见自己袖口脱线的针脚。身边同伴的宫装更惨——前日浆洗时用力过猛，肩膀处已经裂开道口子，只能用同色粗线勉强缝住。

"看什么看？"那宫女察觉到视线，红着眼圈瞪她，"好歹我这条还是完整的。阿箬姐姐说，下个月连换洗的新衣都..."

话未说完，殿内突然传来哄笑。透过雕花窗棂，隐约可见青樱那夸张的鎏金护甲卡在了茶盏里。凤鸾宫的宫女们依旧纹丝不动，但延禧宫的人全都羞愧地低下头——主子丢人，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更是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