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
这是宋亚轩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知。他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和挂着的点滴瓶。喉咙干涩得像吞了一把沙子，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右手被人紧紧握着。
转头看去，马嘉祺靠在椅子上浅眠，西装外套皱巴巴的，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他的一只手牢牢握着宋亚轩，即使在睡梦中也没有松开。
这一幕莫名熟悉。宋亚轩恍惚记得，似乎很久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场景——他生病了，有人彻夜守在床边...
"醒了？"
沙哑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刘耀文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眼睛里布满血丝，手里捏着一份皱巴巴的检查报告。
马嘉祺立刻惊醒，第一反应是去按床头的呼叫铃，手指却在半空中被宋亚轩轻轻抓住。
"等等。"宋亚轩的声音虚弱但清晰，"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马嘉祺的手在他掌心微微颤抖，这是宋亚轩第一次感受到这个看似强大的男人也有脆弱的一面。
"你在公寓昏倒了。"马嘉祺的声音低沉，"医生说是MX-9的戒断反应加上记忆恢复造成的神经性休克。"
"戒断反应？"
"停药后身体会出现一系列症状。"刘耀文走过来，将检查报告递给宋亚轩，"医生说你的血液里检测到高浓度MX-9残留，至少...持续服用了两年。"
报告上的医学术语密密麻麻，但几个关键词刺痛了宋亚轩的眼睛：海马体损伤、记忆功能障碍、药物依赖。
"李姐呢？"他轻声问。
马嘉祺的表情瞬间变冷："在地下诊所。自杀未遂，但已经脱离危险。"
"你...对她做了什么？"
"只是问了些问题。"马嘉祺的眼神让宋亚轩不寒而栗，"用我的方式。"
刘耀文突然将一杯水重重放在床头柜上："马总的手段恐怕不合法吧？"
马嘉祺看都没看他一眼，专注地为宋亚轩调整枕头高度："法律保护不了他的时候，我不介意用些非常手段。"
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剑拔弩张。宋亚轩注意到刘耀文的手攥成了拳头，而马嘉祺的背部肌肉绷紧，像随时准备攻击的豹子。
"够了！"宋亚轩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成功让两人都转向他，"我想知道李姐说了什么。"
马嘉祺深吸一口气："她承认从你车祸后就一直在给你用药，但声称只是执行命令。"
"谁的命令？"
"一个代号'LX'的人。"马嘉祺的眼睛深不见底，"他们答应事成后让李珍成为业内顶级经纪人。"
LX？宋亚轩皱眉，这个代号在他脑海中激起一丝涟漪，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还有呢？"
"她说..."马嘉祺突然犹豫了一下，"说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病房陷入死寂。宋亚轩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破碎的记忆碎片再次涌现——
雨夜。湿滑的路面。他站在停车场，手机屏幕上是马嘉祺发来的消息："文件拿到了？立刻来老地方，别告诉任何人..." 然后是一阵剧痛和刺眼的车灯...
"啊！"宋亚轩抱住头，记忆的闪回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马嘉祺立刻按住他的肩膀："别强迫自己想起来！医生说过度刺激会导致..."
"导致什么？"刘耀文厉声打断，"更多记忆恢复？那不是好事吗？"
马嘉祺猛地转身，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MX-9的戒断期记忆恢复如果太快，会造成不可逆的脑损伤！"
刘耀文被震住了，但很快又反击："如果你真的关心他，为什么这两年从不出现？现在才来装好人？"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插进��间里的每个人心中。宋亚轩抬头看向马嘉祺，发现男人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
"我没有不出现。"马嘉祺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我一直...在暗处看着他。"
宋亚轩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意思？"
马嘉祺走到窗前，背对着他们："车祸后，我发现所有关于我们的记录都被删除了。你的社交账号、照片、甚至公司档案...我们的关系被彻底抹去。当我试图接近你时，总有人阻挠。"
他转过身，眼中是宋亚轩从未见过的痛苦："所以我选择暗中调查。这两年里，你每场演出我都在台下，每次生病我都在医院走廊...我在等你安全的那天。"
刘耀文冷笑一声："感人故事。那你为什么现在又出现了？"
"因为我查到了MX-9。"马嘉祺的目光锁定宋亚轩，"一个月前，我的线人发现李珍定期从一家地下诊所取药。化验结果确认是MX-9后，我知道不能再等了。"
宋亚轩的胸口发闷。如果马嘉祺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两年他并非被抛弃，而是被默默守护着...但为什么？什么样的关系值得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
"我需要证据。"他最终说道，"不只是李姐的供词。"
马嘉祺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信封，倒出里面的东西——一张照片。宋亚轩接过来，呼吸瞬间停滞。
照片上是两个穿着礼服的男子站在教堂前，十指相扣。左边是年轻些的马嘉祺，右边...是他自己。他们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三年前，我们在丹麦注册了伴侣关系。"马嘉祺轻声说，"回国后没有公开，只有少数亲友知道。你出事那天，我们正准备公开关系。"
宋亚轩的手指颤抖着抚过照片上自己的笑脸。那个笑容如此真实，如此幸福...却与他现在的感受天差地别。
"为什么...我会同意忘记这些？"他喃喃自语。
马嘉祺的手轻轻覆上他的："你不是同意，是被迫。MX-9配合催眠治疗可以重塑记忆。有人精心策划了这一切。"
刘耀文突然夺过照片："这证明不了什么！就算你们曾经在一起，现在亚轩哥对你没有任何记忆和感情！"
"是吗？"马嘉祺危险地眯起眼，"问问他自己。"
两人的目光同时转向宋亚轩，让他如坐针毡。他确实对马嘉祺没有完整的记忆，但那些闪回的片段、熟悉的气息、甚至现在心脏不规则的跳动...都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不知道..."宋亚轩诚实地说，"但我想弄清楚真相。无论是谁策划了这一切，都必须付出代价。"
马嘉祺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伸手想触碰宋亚轩的脸，却在半路被刘耀文拦住。
"别碰他！"刘耀文挡在床前，"谁知道你是不是幕后黑手的一部分？先制造失忆，再假装救世主..."
马嘉祺的表情瞬间阴冷，他一把揪住刘耀文的衣领："听着，小男孩。如果不是我，他现在还在被下药！如果不是我，李珍已经给他注射了过量镇静剂！如果不是我——"
"够了！"宋亚轩的尖叫让两人都愣住了。他喘着气，额头渗出冷汗，"都出去...我需要静一静..."
马嘉祺立刻松开刘耀文，后退一步："抱歉，我太激动了。"
刘耀文整理着衣领，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宋亚轩苍白的脸色后闭上了嘴。
"我去找医生。"马嘉祺说，"你需要再做个检查。"
他转身离开时，宋亚轩注意到他右手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血迹渗透了绷带——是李姐挣扎时留下的吗？
刘耀文在床沿坐下，声音低沉："亚轩哥，别被他骗了。就算照片是真的，也不能解释为什么他这两年不直接告诉你真相。"
宋亚轩看着病房门口——马嘉祺正和医生交谈，侧脸在走廊灯光下棱角分明。
"如果有人能系统性地抹去我们的所有记录，"他轻声说，"那么���接接触我可能更危险。马嘉祺选择暗中调查...也许是保护我的唯一方式。"
刘耀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相信他？"
"我不知道。"宋亚轩疲倦地闭上眼睛，"但我需要知道真相...无论多痛苦。"
医生进来做检查时，刘耀文被请出了病房。一系列神经反应测试后，医生严肃地告诉宋亚轩："MX-9对你的海马体造成了损伤，记忆恢复过程会伴随剧烈头痛和偶尔的出血。必须严格控制恢复速度，否则可能导致永久性认知障碍。"
"有什么办法能加速恢复而不伤害大脑吗？"宋亚轩问。
医生犹豫了一下："理论上，与记忆相关的强烈情感刺激可能帮助神经通路重建...但风险很大。"
送走医生后，宋亚轩独自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夜色。马嘉祺和刘耀文都不在，可能是被护士拦在了外面。这种暂时的宁静让他有机会整理混乱的思绪。
他拿起床头的手机，打开搜索栏，犹豫了一下，输入"马嘉祺 伴侣"。
结果寥寥无几，只有几条三年前的花边新闻猜测这位商业巨子的性取向。没有任何关于他们关系的实质性证据，确实像被刻意抹去了。
下一个搜索词"MX-9 药物"跳出的结果更令人不安——几个医学论坛提到这是一种仍在实验阶段的记忆编辑药物，能够靶向抑制特定记忆，常用于治疗PTSD，但副作用包括"记忆扭曲"和"海马体萎缩"。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相关信息都标注着"仅限授权医疗机构使用"。
宋亚轩的手指滑到相册，点开最近删除的文件。那里有几张他出事前的自拍——其中一张的背景里，书桌上放着一个标有"LX项目"的文件夹。
LX...李姐提到的代号。
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可能无意中拍到了关键证据，而有人不希望这个证据存在。
门被轻轻推开，马嘉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
"医生说你今晚需要好好休息。"他将牛奶放在床头柜上，"加了点蜂蜜，你以前...喜欢这样。"
宋亚轩抬头看他，突然问道："LX对你意味着什么？"
马嘉祺的手明显抖了一下，牛奶溅出几滴在柜面上："李珍告诉你的？"
"她只说这是个代号。"宋亚轩观察着他的反应，"但我刚发现我出事前拍到了一张'LX项目'的文件。"
马嘉祺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他拉过椅子坐在床边，声音压得极低："LX是'凌霄'的缩写，一个跨国财团。两年前，他们试图通过你窃取嘉盛的商业机密。"
宋亚轩瞪大眼睛："我？商业间谍？"
"不。"马嘉祺摇头，"你拒绝了。然后..."他的声音哽了一下，"然后你带着证据准备来找我，却在路上出了'车祸'。"
这个信息太过震撼，宋亚轩一时无法消化。如果马嘉祺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的失忆不是情感纠纷的结果，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商业阴谋。
"证据呢？"他哑声问。
马嘉祺从手机里调出一段录音。点击播放后，李姐颤抖的声音传出：
"...LX的人说只要亚轩永远想不起马嘉祺和那个项目，他们就保证他的星途坦荡...车祸确实是安排好的，但我不知道会那么严重..."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宋亚轩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马嘉祺立刻关掉录音，握住他的手。
"别怕。"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宋亚轩的手背，"现在我知道了他们的存在，就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这个触碰莫名让宋亚轩心跳加速。尽管理智告诉他应该保持警惕，身体却像有自己的记忆一般，对这个男人的温度产生反应。
"我需要..."宋亚轩艰难地组织语言，"我需要时间理清这一切。"
马嘉祺点头，出人意料地没有逼迫："我理解。但请让我保护你，至少在你完全恢复记忆前。"
他伸手轻轻擦去宋亚轩额头的冷汗，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宋亚轩浑身一颤。某种深埋在药物之下的情感似乎被唤醒了，像困兽般在他胸腔里冲撞。
"为什么..."宋亚轩的声音几乎哽咽，"为什么我对你的触碰会有反应？明明我不记得..."
马嘉祺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身体比大脑诚实得多。"他的手指轻轻描摹宋亚轩的眉骨，"这里，每次思考时都会微微皱起。"然后是鼻梁，"这里，被人亲吻时会轻轻发抖。"最后停在唇边，"而这里..."
门突然被推开，刘耀文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两杯咖啡。看到这一幕，他的表情瞬间凝固。
马嘉祺收回手，若无其事地站起身："看来你的'弟弟'回来了。我该走了。"
他弯腰在宋亚轩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大步离开。刘耀文将咖啡重重放在桌上："他说什么？"
宋亚轩望着马嘉祺离去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自己刚刚被触碰的唇。
"他说...明天带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宋亚轩抬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决心："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说那里...藏着所有答案的钥匙。"
当他的指尖无意识碰到马嘉祺留下的名片时，又一段记忆突然闪现——黑暗的车厢里，他将一张类似的卡片塞进"LX项目"文件夹，然后对司机说："去琴海湾，快！"
那个地方，或许真如马嘉祺所说，藏着解开一切谜团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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