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溶洞狭窄的通道前行，荧光苔藓提供了微弱的光亮。雁回跟在天曜身后，注意到他的步伐稳健而轻盈，即使在湿滑的石面上也如履平地。龙族的身体能力果然远超人类修士。
"你对这里很熟悉？"雁回忍不住问。
天曜头也不回："龙族对地下环境有天生的感知力。"
"我是说...你好像知道该往哪走。"
天曜的脚步顿了顿："直觉。"
雁回挑眉——他用了和她一样的说辞。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通道逐渐向上倾斜，空气也变得新鲜了些。
"前面有光。"天曜突然说。
果然，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洞口，外面是茂密的森林，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洒落进来。雁回松了口气，终于要离开这个阴暗的地下世界了。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洞口时，天曜突然伸手拦住她："等等。"
他警惕地观察外面的树林，金黑色的眼眸微微发光："有埋伏。"
雁回立刻屏息凝神，放出神识探查，却什么也没发现："我没感应到..."
"左边第三棵树后，右边巨石下方，还有前方灌木丛。"天曜低声道，"三个修士，都用了隐匿符。"
雁回惊讶于他敏锐的感知力："现在怎么办？"
天曜沉思片刻："我引开他们，你趁机..."
"不行！"雁回打断他，"你灵力还没完全恢复，太危险了！"
天曜挑眉："担心我？"
"我...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雁回别过脸，"再说，我们一起逃出来的，当然要一起走。"
天曜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那你有更好的计划？"
雁回思索片刻，眼睛一亮："声东击西。我用幻术制造假象引开他们，然后我们走相反方向。"
"你的灵力..."
"足够了。"雁回自信地说，"幻术消耗不大。"
天曜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小心。"
雁回掐诀念咒，一缕灵力化作一只发光的灵鸟飞出洞口，在树林中穿梭。立刻有三个身影从藏身处跃出，追着灵鸟而去。
"走！"天曜拉起雁回的手，两人迅速向相反方向奔去。
他们穿过茂密的树林，直到确信甩掉了追兵才停下。夕阳已经西沉，林间开始变得昏暗。
"我们需要找个地方过夜。"雁回喘着气说，"前面好像有个废弃的木屋。"
那确实是个猎人临时搭建的小屋，虽然破旧但还能遮风挡雨。天曜检查了一圈，确认安全后才让雁回进去。
"你休息，我守夜。"他说着就要往外走。
雁回拉住他的衣袖："等等，你的伤..."
天曜一愣："我没受伤。"
"别装了，暗河里你为了保护我，后背撞到了岩石。"雁回坚持道，"让我看看。"
天曜似乎想拒绝，但看到雁回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背对着她坐下，慢慢脱下上半截衣袍。
雁回倒吸一口冷气——天曜的后背大片淤青，还有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只是被他的灵力强行封住，没有流血。
"你怎么能忍着这样的伤还..."雁回声音发颤，"转过来，我帮你处理。"
"不必浪费你的灵力。"天曜淡淡道，"龙族恢复力强，明天就好了。"
"转过来！"雁回难得强硬地命令道。
天曜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还是顺从地转过身。雁回将手轻轻放在他背上的伤口处，运转体内刚刚恢复的灵力。温暖的光从她掌心流出，渗入天曜的伤口。
"唔..."天曜肌肉瞬间绷紧，发出一声闷哼。
"忍一忍。"雁回轻声说，"我的灵力和你的龙息似乎有特殊共鸣，治疗效果会更好。"
随着灵力不断输入，雁回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意识似乎与天曜连接在了一起。她"看"到了他体内灵力的流动——那是一条璀璨的星河，而在星河中央，盘踞着一条伤痕累累的黑龙虚影。
黑龙抬起头，金黑色的眼睛与雁回"对视"。一瞬间，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海浪滔天的悬崖边，一个白衣女子跌落悬崖，黑龙俯冲而下；
山洞中，女子为黑龙包扎伤口，两人相视而笑；
血色满月下，女子挡在黑龙面前，面对无数修士的刀剑...
"啊！"雁回猛地抽回手，中断了连接，冷汗涔涔。
天曜迅速转身："怎么了？"
雁回惊魂未定地看着他："我看到了...一条黑龙，还有..."
天曜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你看到了我的龙魂？"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还有那些画面..."雁回声音发抖，"那个女子...她长得..."
"像你。"天曜平静地接上她的话，眼中情绪复杂，"我知道。"
两人陷入沉默。屋外，夜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那是...前世的我？"雁回终于问出心中的疑问。
天曜重新穿好衣服，背对着她："记忆太零碎，我无法确定。"
"但你早就怀疑了，是吗？"雁回追问，"从看到我的玉佩开始。"
天曜没有否认："龙族对灵魂的印记很敏感。你的灵魂...确实有熟悉的气息。"
雁回摸着玉佩，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会对一个初见的人产生如此强烈的信任感。如果他们有前世因缘，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百年前发生了什么？"她轻声问，"为什么你会被冰封？那个女子...我前世的结局是什么？"
天曜摇头："我不知道。我的记忆像被打碎的镜子，只有零星片段。"他顿了顿，"但每次靠近你，就会有新的碎片浮现。"
雁回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我前世...是为了保护你而死的吗？"
天曜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别问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痛苦，"知道这些对你没好处。"
"但我想知道！"雁回坚持道，"这关系到我的过去，我的..."
"命运？"天曜苦笑，"相信我，有些命运不如不知。"
屋外突然传来一声鸟鸣，打破了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天曜警觉地起身，走到窗边查看："是夜枭，没有危险。"
雁回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心疼。百年孤寂的冰封，醒来后物是人非，记忆残缺...他背负着怎样的痛苦？
"天曜。"她轻声唤道。
他回过头，金黑色的眼睛在月光下如同宝石。
"无论百年前发生了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雁回认真地说，"现在的我是雁回，你是天曜。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天曜凝视着她，眼中的冰冷逐渐融化："你总是这样吗？"
"怎样？"
"对陌生人毫无保留地信任和...善良。"天曜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
雁回笑了："不是对所有人。只是对你...感觉不一样。"
天曜走回她身边坐下，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握住她的手："谢谢。"简单的两个字，却仿佛用尽了他全部的温柔。
雁回感到一股暖流从相握的手传来，不是灵力，却比灵力更让人安心。她没有抽回手，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月光下，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我们接下来去哪？"许久，雁回问道。
天曜思索片刻："南疆。"
"南疆？为什么？"
"刚才灵力连接时，我看到了一个新的记忆片段。"天曜说，"南疆有一种叫'回魂草'的灵药，能帮助恢复记忆。"
雁回眼睛一亮："那正是我们需要的！"
"我们？"天曜挑眉，"你确定要跟着一个'妖龙'四处逃亡？"
雁回坚定地点头："不仅因为我想恢复记忆，还因为..."她顿了顿，"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谜团是相连的。你的过去，我的前世，还有这对玉佩的秘密...答案都在南疆。"
天曜没有反对，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那就一起去。不过路途遥远，追兵也不会放弃。你需要更多休息。"
雁回确实感到疲惫不堪，眼皮越来越沉。她靠在墙边，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朦胧中，她感觉到有人轻轻为她披上外衣，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到一声低语："这一次，换我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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