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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时·褪色的诊断书

oc和自设的凌驾

档案室弥漫着旧纸与尘埃的微苦气味。祝时坐在靠窗的硬木椅上,日光穿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她苍白的侧脸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对面心理医生的声音像浸过温水的丝绸,柔软地拂过空气。

“最近睡眠质量如何?”

“尚可。”

“焦虑发作的频率?”

“减少。”

“社交回避的情况有改善吗?”

“……没有。”

她回答时目光落在医生身后那盆绿萝垂下的气根上,瞳孔里没有涟漪,像两潭静止的深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椅面一道细微的裂缝,指关节绷得发白。医生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是这间屋子里唯一证明时间仍在流动的刻度。

局长办公室的红木门虚掩着。祝时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垂着眼睫,视线落在自己磨旧的帆布鞋尖。窗外梧桐新叶的影子投在深红地毯上,被风摇成晃动的碎金。

“复查结果我看了,”老局长的声音从文件堆后传来,带着砂纸打磨过的粗粝与温和,“指标平稳就好。工作强度可以调整,别硬扛。”他推过一盒未拆封的进口颜料,钴蓝的包装在橡木桌面上亮得刺眼,“上次听小陆提过,你常用这个牌子。”

祝时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像被风惊扰的蝶翅。她抬起眼,目光在那抹蓝色上停留片刻,又迅速移开,落在窗框上一只缓慢爬行的瓢虫上。“还好,”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会尽力调整我的状态的,我的病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尾音飘散在空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

她离开时带上了门,轻巧无声。老局长望着那扇合拢的门,良久,才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眉心。桌上那盒颜料安静地躺着,像一块凝固的海。

档案柜靠墙的铁门半开着,像一个忘了合拢的秘密。文令仪经过时,脚步顿住。柜门内侧挂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袋口没有封紧,几页纸的边缘探出来,白得晃眼。她认得那个袋子——昨天下午,祝时从医院回来,手里就拿着它。

鬼使神差地,文令仪伸出手。指尖触到纸张冰凉的边缘时,她停顿了一秒,像在确认某个无形的界限。然后,她抽出了那个袋子。

很轻。但当她解开缠绕的棉线,将袋口朝下轻轻一抖时,纸张如同被惊扰的白色鸟群,哗啦一声倾泻而出,散落一地。

三十张?四十张?或许更多。雪片般铺陈在深灰色的水磨石地面上,每一张都印着不同医院的抬头,日期跨度从近期的墨迹未干,一直延伸到纸张边缘泛黄、字迹略显模糊的十三年前。

文令仪蹲下身。指尖掠过最上面一张,墨印清晰:

【患者姓名:祝时】

【诊断:重度抑郁障碍(MDD)伴焦虑症状;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神经性厌食症(AN)恢复期】

【自杀意念评估:高(既往史:多次未遂)】

【体能评估:差(显著低于同龄人平均水平)】

【备注:患者对直接询问表现出显著回避与抵触。】

她的呼吸凝滞了。目光向下扫去,一张张,一页页。不同年份,不同医院,不同的医生签名,但核心的字眼如同复调的悲歌,反复敲击着视网膜:

“自杀未遂史”、“自伤行为”、“社会功能严重受损”、“情感淡漠”、“回避”、“低体重”、“营养不良”、“睡眠障碍”、“噩梦”、“闪回”……

一张格外陈旧的纸,边缘已经磨损卷曲,日期赫然是十三年前。稚嫩的笔迹(显然是医生代笔)记录着:

【主诉:反复出现死亡念头,尝试割腕两次。情绪低落,拒绝进食,体重显著下降。对人际互动极度恐惧。】

【诊断:儿童青少年抑郁障碍;初步评估存在复杂创伤反应。】

【备注:监护人配合度低。】

文令仪的指尖停在那行“监护人配合度低”上,微微颤抖。她认得祝时的笔迹,在无数份需要签名的文件上见过——清瘦、克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她下意识地拿起另一张近期的心理测试量表,目光锐利地扫过签名栏。是她。那独特的笔锋转折,绝不会错。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纸张散发的、混合着油墨和消毒水的微凉气味在无声弥漫。文令仪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像一尊被瞬间冻结的雕塑。她试图在脑海中拼凑那个苍白、安静、总是带着距离感的年轻画师——那个在档案室角落专注描绘嫌犯轮廓,笔触精准到近乎冷酷的祝时——与眼前这满地狼藉的、触目惊心的病理记录之间的联系。碎片割裂,无法弥合。

身后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夏沫停在门口,手里还拿着刚打印出来的现场照片。她的目光落在满地白纸上,又移到文令仪僵硬的背影上,瞬间明白了什么。那双总是带着点戏谑或锐利的虎瞳,第一次清晰地映出震惊与无措。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陆逸淼是最后一个到的。她只是站在门口,背靠着冰冷的门框,视线低垂,落在离她最近的一张纸上。那上面用加粗字体标注的“高自杀风险”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移开目光。她没有蹲下,没有触碰任何一张纸,只是沉默地站着,脸色比地上的纸还要白。她见过祝时更早的样子,见过那些被长袖遮盖的旧疤,见过她躲在废弃画室角落无声颤抖的模样。这些纸,不过是迟来的、冰冷的注脚。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每一秒都沉重得如同铅块。窗外,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天光被城市吞没。办公室里没有开灯,三个人的影子被拉长、扭曲,投射在满地的诊断书上,像一片无声哀悼的碑林。

文令仪终于动了。她极其缓慢地、一张一张地拾起那些散落的纸张。动作机械,指尖冰凉。她将它们按日期大致理好,叠放整齐,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放回那个牛皮纸袋里。然后,她站起身,走到那个半开的档案柜前,将袋子放回原处,轻轻合上了柜门。

金属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没有人说话。夏沫靠在墙边,环抱着双臂,目光钉在合拢的柜门上,仿佛要穿透铁皮看到里面那个沉重的秘密。陆逸淼依旧倚着门框,侧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有紧抿的唇线透露出无声的紧绷。

文令仪转过身,背对着档案柜,望向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城市灯火。霓虹的光污染模糊了星辰,只有楼下街道的车灯汇成流动的光河。她想起刚才在局长办公室,祝时垂着眼说“我的病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时,那轻微移开的目光。原来那不是回避,是深渊边缘的、摇摇欲坠的平静。

她想起祝时桌上那盒未拆封的钴蓝颜料。崭新的,饱满的,像一个未启封的春天。与地上那些泛黄的、记录着无尽寒冬的纸张,形成刺眼的对照。

夜,彻底沉了下来。档案室里,只有尘埃在三人凝固的身影间无声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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