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光年的约定

海浪在礁石间凿出空腔的回响，像极了贺江胸腔里紊乱的心跳。

俞晚背对着他坐在月光里，后颈细小的绒毛被夜风拂动，发丝间还粘着上午爬椰树时蹭的树脂。

狮子座项链躺在他汗湿的掌心，银链被体温焐得发烫。

"帮我带上吧。"她突然转头，贝壳耳坠扫过锁骨上新晒出的红痕。

贺江的战术手套还挂在腰间，裸露的指尖触到她颈后肌肤时，仿佛碰到被烈日烘烤过的细沙。

金属搭扣在月光下闪着冷光，贺江第三次对不准锁眼。

俞晚的呼吸轻轻扫过他手背，那里还留着去年她咬的牙印——当时她非要证明自己比鲨鱼更会捕猎。

"数学家也有手抖的时候？"她笑着往后靠，发梢扫过他紧绷的小臂。

远处灯塔的光束扫过来，贺江看见她睫毛上沾着细碎的荧光，是下午在椰子大赛蹭到的夜光涂料。

链条终于扣上的瞬间，潮水漫过他们脚踝。

俞晚突然握住他来不及收回的手，指腹按在他掌心的月牙疤上："记得这个吗？"那是她十二岁发高烧时，他翻墙买药被铁栅栏划伤的。

贺江的喉结动了动。

战术背心口袋里装着高考倒计时手册，还有张被海水泡皱的A大招生简章。

他想起上周看到俞晚和班长讨论志愿时，男生指尖划过她草稿纸，那动作刺得他整夜难眠。

"晚晚......"海浪声中，他声音哑得不像自己，"如果我说——"

"潮汐要转向了。"俞晚突然指向漆黑的海平面，腕间的贝壳手链叮咚作响。

她起身时项链坠子滑进衣领，冰凉的银链贴着贺江尚未平复的脉搏，"高考后陪我去天文台看轩辕十四星吧？"

贺江的作战靴陷进潮湿的沙里。

他想起去年校庆，俞晚在话剧里扮演的朱丽叶。当扮演罗密欧的学长牵起她的手时，他捏碎了观众席的荧光棒，塑料碎片至今还藏在书包夹层。

"好。"他弯腰捡起被遗忘的星空投影仪，开关亮起的蓝光映出俞晚裙摆上的椰树暗纹，"但你要教我认夏季大三角。"

返程的栈道上，俞晚突然小跑起来。

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覆在贺江胸前。他数着心跳追赶，战术腰带上的装备叮当作响，却压不住某个疯狂滋长的念头——想立刻把她藏进只属于两人的坐标象限。

"贺江！"俞晚在别墅台阶上转身，项链坠子跳出衣领悬在半空，"你知道轩辕十四星的光走到地球要多少年吗？"

"79光年。"他条件反射般回答，战术手电的光圈扫过她泛红的耳尖。

"那等我们考上A大，"她倒退着推开玻璃门，背后是父母们热闹的麻将声，"刚好够星光走到这里。"

贺江站在花影摇曳的台阶下，看着她的身影融进温暖的灯光里。

战术腰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班长发来的物理题照片，拍摄角度明显能看到俞晚的草稿纸——满页都是他教她的洛伦兹力公式。

夜露渐重时，他摸出那本写满"H♡Y"的笔记本。最新一页的傅里叶级数图里，藏着句没写完的告白。潮声从远处传来，像极了俞晚每次耍赖时拖长的尾音。

当二楼窗帘突然亮起星空投影的蓝光，贺江看见礁石上的银河被完美复刻在天花板上。

他数着79次心跳打开手机，置顶对话框里静静躺着俞晚刚发的消息：

[数学家，你的心跳监测数据需要备份吗？]

海浪在夜色里翻涌，涨落的节奏逐渐与少年胸腔共鸣。

贺江把战术手套按在发烫的耳尖上，忽然觉得79光年也不过是场浪漫的延迟——就像他们藏在椰林里的心事，终会在盛夏的考卷上交汇成标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