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的鎏金宫灯散发着柔和暖黄的光,可那光晕却怎么也驱散不了殿内如暴风雨来临前般沉甸甸的压抑氛围。
皇后猛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摔在地上,那上好的青瓷质地本就细腻脆弱,瞬间便在坚硬的地面上粉身碎骨,尖锐的碎裂声在寂静的殿内突兀响起。
“她竟没死?”皇后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精心描绘的柳叶眉紧紧拧成了一团,好似能夹死一只苍蝇,眼中满是无法置信与熊熊燃烧的愤怒,
“那么大的火,整个冷宫都被无情的火焰吞噬,她到底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那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是愤怒,也是慌乱。
素练身为皇后的心腹,多年来一直跟在皇后身边,对皇后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
见皇后如此动怒,她赶忙快步上前,动作轻柔地轻抚皇后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猛兽,同时低声劝慰道:“娘娘息怒。就算皇上追查下去,所有线索都会稳稳地指向慎贵人,与咱们毫无关联。咱们谋划此事时行事缜密,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周全,不会出任何岔子的。”说着,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皇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可眉间那浓浓的忧虑仍未消散,仿佛是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本宫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皇上对如懿的态度……你也亲眼看到了。他那关切的眼神,还有将外袍披在如懿身上的举动,实在令人不安。”说到这里,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与不甘。
素练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思索,轻声说道:“娘娘多虑了。皇上不过是念及往昔的情分罢了。您才是六宫之主,掌管着整个后宫的大权,地位稳如泰山,谁也动摇不了。”
皇后冷笑一声,修长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了几个浅浅的月牙印:“本宫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到几时。在这后宫之中,只要本宫还在,她就别想翻出什么花样。”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意欢身着一袭浅蓝色旗装,旗装上绣着淡雅的兰花,随着她的走动,兰花仿佛在风中轻轻摇曳。她妆容淡雅,眉眼间透着一股清新脱俗的气质。
今日她特意绕路前往永寿宫拜访魏嬿婉,她的宫女见状,心中一惊,赶忙想要阻拦她。要知道令嫔平日里最是孤傲,在宫中几乎没有她愿意交好的嫔妃,自家主儿此番前去,岂不是自讨没趣。
可意欢并不这样认为,她觉得自己和魏嬿婉是一样的人的,都是全心全意只爱着皇上的。
而且她亲眼看到皇上对令嫔有情,那在她看来,自己也应该和令嫔交好。意欢手提一个精致的木盒,盒子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里面装着自己亲手调制的安神香。
为了调制这香,她花费了不少心思,查阅了许多古籍,还精心挑选香料,反复试验了好几次才成功。
可当她满怀期待地来到永寿宫门口,却被宫女客客气气地拦在了门外。“我们主儿身子不适,正在休息,舒贵人请回吧。”
宫女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可那话语却不容置疑,将意欢拒之门外。
意欢身边的宫女一听,心中暗自叹道,果然,不出所料她家主儿吃闭门羹了。
意欢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她并未生气。她温和地说道:“既如此,这是我亲手调制的安神香,烦请你转交你们主子,希望她早日康复。”说完,她将木盒轻轻递给宫女,然后转身离去,那背影带着几分落寞。
门内,魏嬿婉正透过窗缝冷眼旁观这一切。
澜翠一脸不解,轻声问道:“主儿,为什么不见舒贵人呢?她看起来一片诚意。”
看着意欢离去的背影,魏嬿婉不屑地撇了撇嘴:“这舒贵人,是个十足的恋爱脑!我们得离她远些,不要被传染了。”
澜翠满脸疑惑,忍不住问道:“什么是恋爱脑?”
“就是脑子里都是情情爱爱的,比如冷宫里那个。”
“可奴婢瞧着,舒贵人待主儿倒是真心实意。这安神香听说调得极好,连太后都夸赞过呢。”澜翠还是有些不解,小声说道。
“你懂什么?”魏嬿婉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今日能对本宫示好,明日就能为皇上一个眼神要死要活。这种痴心人,最容易坏事。”
澜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主儿是说...舒贵人对皇上...”
魏嬿婉冷笑一声,取出那盒安神香,随意地丢在桌上:“你闻闻,这香里掺了多少痴心妄想。本宫最厌烦这等把情爱挂在嘴边的人。”
魏嬿婉转身走到屋内的暗格前,那暗格隐藏在一幅巨大的屏风后面,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熟练地打开暗格,取出一封信笺。她将信笺凑近烛火,看着火苗一点点吞噬纸张,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将她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直至纸张化为灰烬,消失不见。
这封信是写给乌拉那拉家在宫中眼线的,而笔迹,是她精心模仿如懿的,如懿离开冷宫也快了。
与此同时,延禧宫内,海兰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坐在妆台前。妆台上摆满了各种精致的首饰和梳妆用品,可她却视而不见。
她神色凝重,从妆奁最底层取出一个小纸包。那小纸包被一层又一层的布包裹着,她小心翼翼地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