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118

如懿身披一件暗色斗篷，在容佩的搀扶下，沿着长长的宫道徐徐前行。

她的脚步轻盈却坚定，鞋底与青石路面接触时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格外清晰。

"娘娘，夜深露重，您当心脚下。"容佩低声提醒，手中的灯笼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地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如懿微微颔首，目光却始终望向远处景阳宫的方向："无妨，今夜必须问个明白，本宫有预感，过了今天怕是就问不到什么了。"

转过一道宫墙，景阳宫终于出现在视野中。这座宫殿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清，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前石阶上落着几片枯叶，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只有一盏孤灯悬挂在门边，昏黄的灯光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将周围的影子拉扯得扭曲变形，仿佛无数鬼魅在墙上舞动。

"贵妃娘娘驾到——"容佩提高音量，声音清脆响亮，在这寂静的宫殿前回荡。

片刻之后，宫门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缓缓打开一条缝隙。玫嫔的贴身宫女俗云从门内慌张跑出，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跪倒在如懿面前："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如懿的目光在俗云身上停留片刻，她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轻声问道："你家主子可歇下了？"

"回...回娘娘的话，主子她...她..."俗云支支吾吾，眼神闪躲，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如懿不等她说完，径直向内殿走去："本宫知道她没睡。"她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有话单独与玫嫔说。"

内殿之中，烛火摇曳，将室内照得半明半暗。玫嫔正静静地坐在窗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弄着一把琵琶。

她身着素白寝衣，长发披散，在烛光下泛着乌黑的光泽。听到脚步声，她并未起身行礼，只是缓缓抬眸，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贵妃娘娘深夜造访，可是为了庆贵人之事？"

如懿在玫嫔对面缓缓坐下，烛光跳跃间，她终于看清了玫嫔的面容。那张曾经娇艳如花的脸如今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像是久病未愈的病人。

"玫嫔，本宫来，是想听你亲口说说，为何要做这样的事？"如懿的声音平静如水，手指却不自觉地摩挲着腕上的玉镯。

玫嫔的手指在琵琶弦上轻轻一拨，发出一声凄清的音响："贵妃娘娘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多问？"

"本宫要知道原因。"如懿的目光紧紧直视玫嫔，试图从她眼中读出更多信息，"庆贵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她？"

玫嫔放下琵琶，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因为我和庆贵人，还有舒嫔，都是太后的人。"她顿了顿，"如今太后已经是强弩之末，毒害庆贵人，如此便能保全她的性命。"

如懿眉头微蹙，眼中满是疑惑："此话怎讲？"

"太后的事情我不能说，你也不能知道，这是对你好。"玫嫔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无奈，有担忧，还有一丝决绝，"庆贵人不得宠，如今被我下毒，在皇上看来我与她决裂，反而能让她远离是非，保住性命。"

如懿沉默了片刻，神色凝重："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玫嫔忽然笑了，那笑容凄凉而苦涩，令人心碎："贵妃娘娘，我这一生，早已不在乎什么罪不罪的。"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琵琶，"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孩子。"

提到孩子，玫嫔的声音瞬间哽咽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为他报了仇，却连他一面都没见过..."

如懿的目光柔和下来，眼中满是怜悯："玫嫔，本宫知道你心中的苦。但你可曾想过，或许你恨错了人？"

"不可能！"玫嫔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不甘，手指紧紧攥住琵琶弦，细弦勒入指尖渗出鲜血，"当年茉心以死告发，必定是孝贤皇后害死了我的孩子！她嫉妒我得宠，怕我的孩子威胁到她的地位！"

"玫嫔，冷静些。茉心已死，她的话未必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