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十八年的紫禁城,初夏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养心殿的金砖地面上,映出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乾隆端坐在龙案前,手中的朱笔悬在半空,迟迟未能落下。
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中,那份来自西北的加急军报格外刺目。
“皇上,可是准噶尔那边又出事了?”傅恒躬身立于一侧,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殿内虽放着冰盆,却驱散不了那股凝重的气氛。
乾隆猛地合上奏折,鎏金护甲在案几上刮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达瓦齐这个背主忘恩的畜生!”他眼中寒光乍现,“先是弑主篡位,血洗王庭,如今又假惺惺上表归顺,竟还敢妄想迎娶长公主!”
傅恒闻言,面色骤变。长公主是先帝雍正最疼爱的女儿,当年为安抚准噶尔部,不得不远嫁和亲。
“皇上,长公主是先帝爷的掌上明珠,若再落入达瓦齐之手...”
“报——”殿外太监尖细的嗓音打断了傅恒的话,“长公主八百里加急密信到!”
乾隆霍然起身“快呈上来!”
进忠小跑着进来,双手捧着一个火漆封缄的锦囊。乾隆三两下拆开,取出里面的信笺。
随着目光在字里行间移动,他的眉头越锁越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真是大胆!”乾隆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信中提到准噶尔内乱的惨状——达瓦齐如何血洗王庭,长公主带着年幼的王子们躲在寺庙中,缺衣少食。
“傅恒,立刻传军机大臣、六部尚书到乾清宫议事!”
“嗻。”傅恒躬身退出,转身时瞥见乾隆眼中那抹锐利的光芒,心头不由一颤。他知道,皇上这是动了真怒。
与此同时,一队蒙古车马缓缓驶入紫禁城。
为首的轿辇装饰华丽,四角挂着银铃,随着轿夫稳健的步伐发出清脆的声响。
轿内,一位身着蒙古盛装的少女正掀开帘子一角,好奇地打量着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阳光照在她的肌肤上,映出一双灵动的杏眼。
“格格,快放下帘子。”随行的老嬷嬷压低声音,“让人看见不成体统。”
少女撇撇嘴,露出两颗俏皮的小虎牙:“嬷嬷,这紫禁城的墙比我们草原上的山还高,就是太闷了,连风都吹不进来。”她说着,还夸张地扇了扇手。
“慎言!”嬷嬷脸色一变,“这里不是草原,是皇宫。您现在是皇上的颖贵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巴林部的体面。”
颖贵人吐了吐舌头,却仍忍不住透过缝隙偷看。
远处,一队太监抬着水缸经过,她惊讶地睁大眼睛:“他们怎么都穿着一样的衣服?连走路的样子都一样!”
嬷嬷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位巴林部的小公主自幼在草原长大,生性活泼,哪懂得深宫里的规矩?
想到她即将面对的宫廷生活,嬷嬷心中不免忧虑。
轿辇最终停在了西六宫之一的咸福宫前。
颖贵人被搀扶下轿,抬头望着宫门上金漆大字的匾额。
“贵人,这是您今后的住处。”引路的太监恭敬道,“内务府已经派了宫女太监伺候,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颖贵人点点头,刚要迈步,忽然想起嬷嬷的教导,又停下脚步,学着满人的礼节福了福身:“有劳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