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内,魏嬿婉正对镜梳妆。春蝉捧着一面鎏金铜镜站在她身后,让她能看清发髻的全貌。窗外鸟鸣啁啾,初夏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一地碎金。
“娘娘,这支金凤钗衬得您气色极好。”春蝉小心翼翼地将一支点翠凤钗插入魏嬿婉乌黑的发髻,凤嘴衔着的珍珠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摇曳。
魏嬿婉唇角微扬,对着铜镜左右端详:“皇上今要来用午膳,自然要打扮得精致些。”她抬手抚了抚鬓边新簪的芙蓉绢花,“前日内务府新进的那对翡翠耳坠呢?”
“在这儿呢。”春蝉忙从锦盒中取出耳坠为魏嬿婉戴上。碧绿的翡翠衬得她肌肤如雪,更添几分雍容。
殿内忽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魏嬿婉转头望去,只见五岁的永瑜正拿着小木剑与小太监玩闹。
“永瑜,过来让额娘看看。”魏嬿婉柔声唤道。
永瑜闻言立刻丢下木剑,蹦跳着跑来扑进魏嬿婉怀里:“额娘今天真好看!比画上的仙女还好看!”他仰起小脸,乌溜溜的眼睛里盛满天真,“永瑜能不能也戴花花?”
魏嬿婉被逗笑了,捏了捏儿子肉嘟嘟的脸蛋:“男孩子可不兴戴花。待会儿跟额娘去御花园玩好不好?皇阿玛也要来呢。”
“好呀好呀!”永瑜兴奋地拍手,发顶的小辫子跟着一翘一翘,“永瑜要抓蝴蝶!要抓最大的那只给皇阿玛看!”
他忽然想到什么,扯着魏嬿婉的袖子问:“额娘,永瑜能带小木剑去吗?永瑜要当大将军保护额娘!”
“小机灵鬼。”魏嬿婉点点他的鼻尖,“带木剑可以,但不许乱跑,要牵着额娘的手,知道吗?”
永瑜挺起胸膛,学着侍卫的模样抱拳:“嗻!儿臣遵命!”
御花园里牡丹盛开,蜂蝶纷飞。魏嬿婉牵着永瑜的小手漫步在花间小径上,身后跟着一众宫女太监。
永瑜一手握着木剑,一手紧紧抓着额娘的手指,时不时发出惊叹。
“额娘快看!那朵花比永瑜的脸还大!”他指着株魏紫牡丹,又凑近嗅了嗅,“香香的。”
魏嬿婉正要答话,忽见乾隆身着常服朝这边走来。永瑜眼尖,立刻松开她的手飞奔过去:“皇阿玛!”
乾隆大笑着接住扑来的儿子,将他高高举起:“朕的小将军今日又要捉拿什么呀?”
“永瑜要抓蝴蝶!”孩子在父亲臂弯里扭动着,小脸兴奋得通红,“还要给皇阿玛看永瑜新学的剑法!”说着就要去摸腰间木剑。
乾隆放下他,刮了下他的鼻子:“好好好,等午膳之后,朕再看,好不好?”
“好!”
一家三口坐在凉亭里,永瑜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皇阿玛,永瑜昨儿背完《三字经》了!张师傅夸永瑜聪明!”
乾隆欣慰地摸摸他的头:“好孩子,明日朕考你《千字文》,背得好有赏。”
正说着,一只彩蝶翩然飞过。永瑜被吸引,眼睛亮晶晶的:“皇阿玛!看,大蝴蝶!”
乾隆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去吧,小心别摔着。”
魏嬿婉递过一方丝帕:“先把汗擦了再去。”
永瑜胡乱抹了把脸,把帕子塞回魏嬿婉手里就跑了出去。
乾隆望着儿子蹦跳的背影,对魏嬿婉叹道:“这小子,比他哥哥要好动的多。”
魏嬿婉睨了一眼乾隆,眼波流转:“还不是皇上惯的。昨儿个非要骑马,您就真让侍卫带着骑了半日。”
“朕看到小七就很好。”乾隆拉着她的手笑道,“聪慧可爱,他是我们的小儿子,当然要多疼疼。”
永瑜欢快地跑向那只蝴蝶。就在他即将靠近时,一道红色身影突然从旁边的花丛中窜出,两人撞了个满怀。
乾隆和魏嬿婉正说着话,不远处突然传来永瑜的哭声。二人脸色骤变,急忙赶去。
只见永瑜跌坐在石子路上,掌心蹭破了皮,正吧嗒吧嗒掉眼泪。
“永瑜!”魏嬿婉心如刀绞,一把抱起儿子,“哪里疼?告诉额娘。”
永瑜抽抽搭搭地伸出小手:“手手疼...还有膝盖...“
他瞥见乾隆阴沉的面容,又强忍着哭腔道:“永瑜不疼了,皇阿玛别生气...“
乾隆检查过伤势后,转头怒视那女子:“你是何人?竟敢冲撞七阿哥!”
那女子也跌倒在地,抬头时露出一张明媚的脸——正是刚入宫的颖贵人。她原本在扑蝶玩耍,没想到会撞到人。
颖贵人慌忙跪地行礼:“嫔妾巴林氏,不知是七阿哥,求皇上恕罪!”
“巴林氏?”乾隆眯起眼睛,“就是刚入宫的颖贵人?”
“正是嫔妾。”
乾隆冷笑一声:“在草原上野惯了,到了宫里还不知收敛!毛毛躁躁的,来人,带颖贵人回去,让内务府派个嬷嬷好好教她规矩!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皇上...”颖贵人还想辩解,却被太监们架着离开了。她回头望了一眼,眼中满是委屈和不解。
魏嬿婉抱着抽泣的永瑜,柔声道:“皇上息怒,不要气伤了自己,永瑜没事。”
乾隆面色稍霁,但语气依然严厉:“七阿哥是朕的儿子,若有个闪失,她担待得起吗?蒙古送来的人,更要懂得分寸!”说着,他心疼地摸了摸永瑜的头,“让太医来看看,别伤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