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37

风波过后，卫小娘的小院表面上恢复了平静。每日清晨，厨房都会准时送来热腾腾的饭菜，炭盆里也始终燃着足量的银霜炭，再不见往日呛人的黑烟。大娘子安排的两个婆子，说是来帮忙实际是监督，自那以后卫家就没有人来打秋风。

分到的布料都可以给明兰多做了两套崭新的冬衣，领口袖边都镶着柔软的兔毛。

"小蝶姐姐，今天的肉粥好香啊！"明兰趴在桌前，眼巴巴地看着小蝶从食盒里端出早餐。

如今卫小娘的份例都用在了她们母子身上，她的脸颊终于有了点血色，不再像以前那样瘦得可怜。

小蝶笑着给她盛了满满一碗："姑娘慢些吃，还有水晶虾饺呢。"

卫小娘坐在窗边的绣架前，手中的针线机械地穿梭着。窗外是覆着薄雪的枯枝，几只麻雀在枝头跳跃。她的目光越过庭院，似乎在看很远的地方。

"阿娘，您怎么不吃？"明兰捧着碗跑到母亲身边，小脸上沾着米粒。

卫小娘这才回过神，用帕子轻轻擦去女儿脸上的饭粒："阿娘不饿，你先吃。"她声音轻柔，眼底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翳。

这些日子，府里的下人对她们客气了许多，连送东西来的婆子都会规规矩矩行礼。

可卫小娘知道大娘子已经记恨上了她，如今她能安稳，不过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

更让她心寒的是盛纮的态度，自从那件事后，主君再未踏足她的小院，还牵扯到了明兰。她明白，自己已经彻底失了宠。

"阿娘，您怎么了？"明兰放下碗，仰头问道。小孩子最是敏感，她能感觉到母亲这些日子总是心不在焉。

卫小娘勉强笑了笑，手指轻抚过女儿柔软的发丝："没事，阿娘只是...有些累了。"她顿了顿，声音更轻，"明儿，以后若阿娘不在，你要听老太太的话，知道吗？"

明兰困惑地眨眨眼："阿娘要去哪儿？"

卫小娘没有回答，只是上前将女儿搂得更紧了些。

一月后，一封信打破了盛府的平静。

盛纮和林噙霜一起来了永寿堂。

林噙霜今日穿了一身素白袄裙，只在领口袖边绣着淡青色缠枝纹，衬得她肤若凝脂。她步履轻盈地走进来，向老太太福了福身："老太太万安。"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盛纮将信递给老太太："母亲您看。"

老太太接过信纸，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娟秀小楷：

"林姐姐医术精湛，今三皇子染恙，太医院束手。已向官家表明，妹恳请姐姐入京为我儿诊治。"

老太太手一抖，信纸差点掉落。三皇子是官家唯一的儿子，若出了差错，盛家上下都担待不起这个责任。

林噙霜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恢复平静。她轻声道："老太太，三皇子是官家唯一的儿子，我愿意一试..."

老太太打断她："我相信你，如今怕也推辞不得。"她转向盛纮，"你亲自陪霜姐儿进京，今日就启程。"

盛纮躬身应是，额角已经渗出冷汗。林噙霜却显得异常镇定，她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消息很快传遍全府。王若弗听到丫鬟禀报，手中的茶盏"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什么？主君要陪她进京？"她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去，快去请主君过来！"

“大娘子，这是老太太的意思”刘妈妈连忙劝道。

“我就知道她们是一伙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和我这个大娘子商议，谁家大娘子做到我这样，谁家妾室又做到像林噙霜这样。”

卫小娘的小院里，小蝶正慌慌张张跑进来："小娘，听说林小娘要被召进宫给皇子看病，主君要陪她一起去京城！"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知道，但说是今日就要启程。"小蝶压低声音，"大娘子那边发了好大的一通气..."

卫小娘望向窗外，天空阴沉沉的，"去把明兰叫来。"她轻声说，"我想多看看她。"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是盛纮派人去准备车马了。

府里上下忙作一团，丫鬟婆子们跑来跑去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