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浅48

沉默片刻，宫远徵又想起什么，眉头紧锁："对了，哥，云为衫配药的药方非常复杂..."他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画着药材配伍图，"绝非寻常人家能够掌握。而且..."少年眼神一凛，

宫尚角的目光落在那幅水痕绘制的药方上，茶水正沿着木纹缓缓晕开。窗外一阵风过，吹得窗棂微微震颤。

"而且——"宫远徵突然攥紧拳头，"方才交手时，她的步法..."少年猛地站起，在有限的空间里演示了几个动作，衣袂翻飞间带起凌厉的风声，"这分明是'踏雪无痕'的变招！梨溪镇的云家小姐？"他嗤笑一声，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真正的大小姐就该像某些人那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整日里只会对月伤怀、焚香插花，娇气得很。再看看云为衫，差别真大。"

一个大家闺秀，不仅习武，还懂配药——宫远徵越想越可疑，指尖不自觉地敲击着案几。

"她当然不是云家小姐。"宫尚角语气平静，却让宫远徵猛地抬头，"只是目前她的身份没有任何破绽，加上宫子羽死命护她..."男人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没有真凭实据，很难动她分毫。”

窗外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宫尚角眼神一凛。下一秒，房门被轻轻叩响。

"角公子"上官浅的声音隔着门扉传来。

宫远徵瞬间绷直脊背，腕间银链哗啦作响。他死死盯着门口，仿佛那里随时会扑出一头猛兽。

宫远徵立刻绷直了背脊，警惕地看向门口。宫尚角却已恢复平静："进来。"

门轴转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上官浅端着黑漆托盘款款而入，盘中两盏青瓷碗里盛着乳白色的姜撞奶，表面凝着完美的奶皮。她今日的淡紫色衣裙上绣着银线昙花，行走时如月光流淌。

"听说徵公子淋了雪。"她将第一碗放在宫远徵面前，瓷碗与案几相触，发出一声轻响，"这是岭南的方子，驱寒最好。

少年别过脸，却忍不住用余光瞥向碗中——奶皮上点缀着细碎的姜末，正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上官浅转向宫尚角时，步摇垂下的珍珠轻轻晃动："多谢公子送来的螺钿妆奁，我很是喜欢。"

"哼！"宫远徵突然冷笑，"知道拿人手短，才来献殷勤？平日里什么表示都没有。"他故意提高声调，"看看人家云为衫，对宫子羽多好！"

"远徵。"宫尚角一个眼神止住少年的话头，接过瓷碗时指尖与上官浅一触即分，"上官姑娘有心了。"

姜汁的辛辣在舌尖炸开，宫尚角忽然抬眸："姑娘可懂药理？"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上官浅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略加思索后轻声答道："久病成医罢了...公子送来的《千金方》我这几日正在读。"

"哦？"宫尚角放下茶碗，碗底与案几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可知山栀配硝石是何功效？"

"若再加朱砂..."她忽然抬眸，目光清澈得能映出人影，""可是《千金方》里解寒毒的偏方？公子前日送的医书上似乎提到过。"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这方子凶险，书中特意用朱笔批注了警示..."

宫尚角却神色如常："正是。上官姑娘好记性。"

"不敢当。"上官浅福身时，发间步摇纹丝不动，"只是..."她忽然直视宫尚角，目光清澈得能映出人影，"书上说这方子凶险，朱砂若过量，反成剧毒。"顿了顿，又自嘲般轻笑，"是我班门弄斧，让公子见笑了。"

宫尚角凝视她许久，忽然轻笑出声："多谢提醒。"。

待上官浅退下后。"哥！连她都..."少年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那本医书我都没看过！"

"前日我命人送了些杂书过去。"宫尚角摩挲着碗沿，"其中确有本《岭南奇方集》。"他忽然抬眸，目光如刀，"你专攻毒理多年，竟不知这基础配伍？"

"是我上月送的。"宫尚角打断他，眼神晦暗不明，"第七卷确实记载了此方，朱批还是我亲手所注。"

宫远徵如遭雷击，半晌才找回声音："可、可这药方如此冷僻...云为衫怎么会..."

窗外风雪骤急，拍打得窗纸哗哗作响。宫尚角望向漆黑的夜色，声音轻得像叹息："冬日里霜露重..."指尖在茶碗边缘划过"夜路走多了，自然会湿鞋。"

宫远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廊下一盏孤灯，在风雪中明明灭灭。少年缓缓勾起嘴角，腕间银链发出毒蛇吐信般的细碎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