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像一层薄纱,轻飘飘地笼罩着羽宫。宫子羽去了后山试炼,整个羽宫清冷连,光线都显得格外苍白,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投下寂寞的影子。
突然,雾姬夫人房间的雕花木窗从屋内被轻轻放下,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宫远徵收回手,他像一只潜入领地的黑猫,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混着某种草药的气息,让他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
少年蹲下身,蝉翼手套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屋内——梳妆台上的铜镜斜放着,映出他半张紧绷的脸;床榻上的锦被叠得整整齐齐;书案上的笔墨纸砚摆放得一丝不苟...
就在此时,窗纸上突然映出一个高大的人影。宫远徵瞳孔骤缩,迅速蹲下,衣料摩擦发出几乎不可闻的沙沙声。但金繁的耳朵动了动,在窗前停下脚步。这个绿玉侍卫的手已经本能地按在了刀柄上。
"雾姬夫人?"金繁的声音透过窗纸传来,沉闷得像隔了一层水。
屋内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宫远徵屏住呼吸,暗器已经滑入手掌,在阴影中泛着幽蓝的光。
窗户被猛地拉开,秋风卷着落叶灌进来。金繁锐利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屋子,眉头紧锁。他又喊了一声,依然无人应答。
宫远徵贴在柜子后的阴影里,能清晰听见金繁的靴子踩在青石板上的声响越来越近。门轴转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金繁的手始终没有离开刀柄。
少年屏住呼吸,看着铜镜里反射出的金繁的身影——那个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的侍卫,此刻眼神锐利得像出鞘的刀。宫远徵手中的暗器已经蓄势待发,只需一瞬就能取人性命。
"看来雾姬夫人忘记关窗户了。"金繁突然自言自语道,声音平静得反常。他走到窗前,动作自然地放下窗闩,然后转身离去,脚步声渐渐远去。
宫远徵在阴影里又等了半晌,才轻巧地移动到窗前。透过窗缝,他看见金繁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回廊转角。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算你命大。"
他从怀中抽出一本泛黄的册子,封面上"姑苏杨氏"四个字已经褪色,角落里的花瓣印记也晕染开来。翻开内页,墨迹记录着一名孕妇从怀孕到生产的详细情况。
"孕妇身体康健,足月生产......"宫远徵轻声念着,指尖在最后一页的签名上摩挲,"荆芥...原来这才是兰夫人真正的医案..."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将医案重新藏入怀中。就在他拉开门的一瞬间,阳光突然穿透云层,刺得他眯起眼。金繁持刀而立的身影在强光中宛如一尊雕塑。
"徵公子!"金繁的声音冷得像冰。
宫远徵侧身避开直劈而来的刀锋,腕间银铃发出急促的脆响。两人身影交错间,落叶被激得漫天飞舞。金繁的刀法密不透风,每一招都直奔要害,完全不像个普通的绿玉侍卫。
"区区一个绿玉侍,竟敢对徵宫宫主下杀手?"宫远徵一个后翻躲过横劈,袖中暗器接连射出,"你反了你!"
金繁刀光如练,将暗器尽数击落:"你擅闯羽宫,私自盗窃,我身为羽宫护卫,当然有资格拿你!"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这个徵宫少主为何要偷雾姬夫人的东西?
刀光剑影间,宫远徵逐渐落了下风。金繁突然一个旋身,刀背重重击在他后心。少年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怀中医案滑落出来。两人同时伸手,各执一端。
"松手!"宫远徵眼中泛起血丝。
就在僵持之际,一枚暗器破空而来,直取金繁咽喉。金繁不得不撤刀格挡,宫远徵趁机抢回医案,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回廊尽头。
"金繁!"云为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提着裙摆跑来,脸上写满担忧,"发生什么了?"
金繁望着宫远徵离去的方向,又看看地上那枚陌生的暗器——那不是宫门的制式。他收起长刀,语气生硬:"没什么,云姑娘请回房,外面不安全。"
角宫内,没合紧的门缝里传来压抑的闷哼。宫远徵趴在床上,背上青紫交错,有几处已经渗出血丝。宫尚角蘸着药酒的手在他伤处重重按过,引得少年咬紧了牙关,手指几乎要抠进床柱里。
"区区绿玉侍怎么会如此厉害?"宫远徵疼得声音都在发抖,"按他的实力,至少也该是个黄玉侍!还好医案拿回来了。"这话既是疑惑,又像是在为自己开脱——输给黄玉侍总比输给绿玉侍体面些。
宫尚角没有答话,只是将药瓶放回架上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拉好弟弟的衣服,动作罕见地轻柔:"我回头查一下金繁。"
窗外,上官浅的身影隐在树影中。她看着宫远徵狼狈逃回角宫的全过程,唇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弧度。那个沉默寡言的金繁,竟能重伤以用毒闻名的徵宫少主...这宫门里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她轻轻抚过袖中的暗器——方才那枚救场的暗器,正是出自她手,要不然以宫远徵的功夫要逃离,可没那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