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知画躺靠在梧桐树下的摇椅上,椅身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她身上搭着条湖蓝色薄毯,丝滑的缎面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面庞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红唇微抿,嘴角却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不远处,一个身着淡青色衣裙的琴女正在弹奏《平沙落雁》,琴音淙淙如流水,时而激越如浪涌,时而舒缓如平湖。
知画的指尖随着节奏在扶手上轻轻点动,指甲上淡粉色的蔻丹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七个月的孕肚已经高高隆起,在薄毯下显出优美的弧度。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间隙洒落,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衬得她肤若凝脂。这是她这些日子来难得的宁静时刻,连腹中的孩子都格外安静,仿佛也在聆听这美妙的琴音。
"福晋,出事了。"翠儿慌慌忙忙地走到廊下,绣花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却在看到知画那惬意的神情时,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何事如此惊慌?"知画眼也未睁,依然沉浸在那优美的琴音中。她早就料到今日会有消息传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指尖的动作未停,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打扰她此刻的闲适。
琴女识趣地停下演奏,抱着琴悄然退下。
翠儿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紫薇格格小产了!"她紧张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听说是被还珠格格给推倒所致的。"她心有戚戚地补充道,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幸亏皇上派了侍卫保护福晋,这还珠格格自己就摔没了两个孩子,这次还把紫薇格格的孩子推得摔没了,她可真是..."翠儿顿了顿,憋不出一个词来。
知画缓缓睁开眼,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隆起的腹部,感受着里面那个鲜活的小生命。心中不由冷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说风凉话的人,永远不知道那话有多让人心寒;刀子不扎到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那滋味有多疼。
上次紫薇能那么理直气壮地劝她原谅小燕子,不知这次,她能不能那么毫无芥蒂地原谅她的"好姐妹"呢?
知画唇角微勾,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既然紫薇格格在我们景阳宫小产了,我这个做主人的无论如何也该去看看。"她抚了抚鬓边的珠钗,"毕竟,我们都是要做母亲的人,最能体会这种...痛。"
知画抬头望了眼湛蓝的天空,脸上的表情温柔得近乎慈悲,唯有眼底那抹寒光,泄露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翠儿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知画。随着月份增大,知画起身时已经需要借力,但她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翠儿手臂上。
"福晋慢些。"翠儿轻声提醒。
一行人缓步向小燕子的院落走去。知画刻意放慢脚步,让身后跟着的嬷嬷们能够保持适当的距离。路上遇到的宫女太监纷纷退至道旁行礼,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上。如今的景阳宫,谁不知道五福晋才是真正的主子?那些曾经对小燕子忠心耿耿的奴才,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出。
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紫薇撕心裂肺的哭声,那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夹杂着难以言说的痛苦。
知画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随即换上一副关切神情,扶着翠儿的手走了进去。跨过门槛时,她故意让腹部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显。
屋内药味浓重,混合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紫薇躺在床上,发丝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额头上,面色惨白如纸,泪水将枕畔的绣花浸湿了一大片。尔康坐在床边,紧握着她的手,眼中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紫薇,别难过了,"尔康的声音温柔而疲惫,拇指轻轻摩挲着妻子冰凉的手背,"大概是这个孩子和我们无缘吧。"他顿了顿,强撑着安慰道:"你别太伤心了,太医说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知画站在门口阴影处,冷眼旁观这一幕。尔康的话让她心中暗笑——以后还会有?恐怕紫薇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她能怀上这个孩子,全靠那颗孕子丹。而现在,这颗棋子已经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腹部,感受着里面有力的胎动。
"紫薇格格,"知画缓步上前,她的声音中满是假意的关切,"我刚听说这事,特地来看看你。"
紫薇闻声抬头,红肿的双眼在看到知画高高隆起的腹部时,瞳孔猛地一缩。她的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指尖颤抖得厉害。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在苍白的面颊上划出两道晶莹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