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画43

当小燕子离开后，紫薇终于放任自己哭出声来。她抓着尔康的衣襟，泪水浸湿了他的前襟。"尔康，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

尔康紧紧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眼中也有泪光闪烁："我们还会有孩子的，紫薇，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尔康，我想回家。"

福尔康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心疼与无奈。他伸手想为妻子擦去脸上的泪痕，却被她再次推开。"紫薇，太医说你需要静养，现在不宜移动..."

"我要回家。"紫薇抬起头，泪水在她苍白的脸上划出晶莹的痕迹，"我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房门又被猛地推开，小燕子又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发髻有些凌乱，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紫薇，你就留在这里养伤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她急切地凑上前，想去拉紫薇的手，"太医说你现在不能吹风的..."

紫薇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小燕子踉跄着后退了半步。"别碰我！"紫薇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尔康震惊地看着妻子，从未见过温婉的紫薇如此失态。小燕子更是呆立原地，嘴唇颤抖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紫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小燕子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手足无措，"你知道我的，我无心的..."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我也没想到你有了身孕，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紫薇闭上眼睛，长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她想起那天的情景——小燕子非要拉着她去御花园赏花，不顾她身体不适的推辞。

在嬉闹中，小燕子一个转身撞上了她，她跌倒在假山石上，然后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和刺目的鲜血...

"真是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紫薇？你别不理我啊！"小燕子双手合十，做出哀求的姿态，膝盖微微弯曲似乎随时准备跪下。

紫薇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小燕子脸上。今年已经二十六岁的小燕子，身上早已没了初识时的少女灵动。紫薇突然意识到，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这位"好姐妹"了。

如今仔细端详，那张曾经熟悉的脸竟透出几分陌生——眉间的戾气，还有眼中那股不顾一切的疯狂...这是她认识的小燕子吗？

紫薇恍惚间想起，从什么时候开始，小燕子的玩笑变成了恶作剧，活泼变成了任性，天真变成了自私？

紫薇连忙收回视线，仿佛被烫到一般。她转向尔康，声音轻却坚定："尔康，我想回家。"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平坦的小腹，那里曾经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如今却空空如也。

一直站在角落沉默不语的五阿哥永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看得出紫薇在这里的每一秒都是煎熬，便主动上前一步："我安排人送你们出宫吧。"他的声音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怜悯。

"永琪！你怎么能..."小燕子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声音戛然而止。她看到永琪眼中那陌生的冷漠，那眼神像一盆冰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永琪没有看她，只是摆了摆手示意门外的太监快些准备轿辇。

"紫薇..."小燕子还想说什么，却被尔康抬手制止。

"小燕子，紫薇现在需要休息。"尔康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决，"请你先出去吧。"

小燕子张了张嘴，目光在三人之间游移，最后定格在永琪脸上，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话。但永琪只是别过脸去，吩咐太监准备最好的软轿，铺上最厚的垫子。

当房门在小燕子身后关上时，紫薇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尔康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为她披上外衣。"我们回家。"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声音温柔。

永琪站在一旁，看着这对夫妻，心中五味杂陈。

"永琪，谢谢你。"尔康真诚地说，打断了永琪的思绪。

永琪摇摇头："是我该道歉。"他的目光落在紫薇苍白的面容上，"紫薇，对不起。"

紫薇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却没有说话。她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像是被人掐灭的烛火。

当轿辇准备妥当，尔康小心翼翼地抱起紫薇时，小燕子突然冲了过来，拦在门口。"紫薇，你真的要走了吗？我们不是说好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吗？"她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

紫薇靠在尔康肩头，闭着眼睛不愿看她。尔康沉声道："让开，小燕子。"

"我不让！"小燕子固执地张开双臂，"紫薇，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我是小燕子啊，是你最好的姐妹！"

紫薇终于睁开眼睛，那目光让小燕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那眼神里没有恨，只有无尽的疲惫和疏离，比恨更令人心碎。

"曾经是。"紫薇轻声说，三个字像三把刀插在小燕子心上，"但现在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