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宝鹃就急匆匆迎上来,额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小主,宫里出时疫了!内务府刚传话,让各宫紧闭门户,不得随意走动。"
窗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安陵容走到窗前,看见几个太监抬着蒙白布的担架匆匆而过。
"已经是第七具了..."宝鹊小声嘀咕,被安陵容一个眼神止住。
"去把熏香点上,要那种驱疫的。"安陵容声音平静,手指却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再取些艾草来,每个角落都熏一熏。"
入夜后,安陵容独坐灯下,指尖摩挲着一张泛黄的药方。烛火摇曳,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这是她偶然所得,专治这类时疫。可要如何不惹怀疑地献出这张方子?她眉头微蹙,陷入深思。
"小主,该歇息了。"宝鹃轻声提醒。
安陵容摇摇头:"再等等。"她将药方收入袖中,起身走到书架前,指尖划过一排排古籍,"去把那些医书都找出来。"
三日后,机会来了。皇后号召嫔妃们查阅古籍寻找治疫良方。安陵容连夜将药方誊抄在一本做旧的医书残本上,又添了几味无关紧要的药材。
她小心地揉搓纸页边缘,使其看起来更加古旧,最后甚至滴了一滴茶水在上面,营造出岁月侵蚀的痕迹。
存菊堂内,沈眉庄高烧不退,脸颊凹陷得吓人。甄嬛冒险带温实初夜探,才勉强保住她性命。
甄嬛正用湿帕子为沈眉庄擦拭额头。
"嬛儿..."沈眉庄气若游丝地抓住甄嬛的手,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我若死了..."
"别胡说!"甄嬛红着眼眶打断她,"刘畚已经抓到了,你的冤屈马上就能洗清。"
安陵容得知这个消息时,她唇角微勾——甄嬛果然不简单,竟能在这种时候找到关键人证。
但她也清楚,皇上生性多疑,刘畚的供词再完美,也终究是甄嬛送来的人。
养心殿外风雪交加。安陵容捧着暖手炉站在廊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炉身上精致的缠枝纹。炉内银炭烧得正旺,却驱不散这刺骨的寒意。
"小主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苏培盛匆匆迎上来,脸上带着几分惊讶,"莞贵人正在里头..."
话音未落,殿门突然打开。小允子押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出来,那男子衣衫褴褛,脸上满是污垢,却依然能看出几分书生气质。
"是刘畚!"宝鹃在安陵容耳边惊呼。
不多时,甄嬛红着眼眶出来,见到安陵容明显一怔。两人草草见礼后擦肩而过。
"姝贵人,皇上宣您进去。"苏培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殿内炭火熊熊,却驱不散那股压抑的气息。胤禛背对着门站在窗前,明黄龙袍在火光中格外刺目,肩膀线条紧绷如拉满的弓弦。
"嫔妾参见皇上。"安陵容行礼。
胤禛转身,眼中的戾气还未散尽:"这么晚来,有事?"声音里带着未消的怒意,却在看到安陵容恬静的面容时稍稍缓和。
安陵容转身从宝鹃捧着的紫檀木托盘中取出一本残破的线装书,泛黄的纸页边缘已经卷曲:"嫔妾在藏书阁的旧书堆里发现了这本医书,上面记载了几张治疗时疫的方子。"她将书册小心递上,指尖在微微发抖,"皇上看看可有用处?"
胤禛闻言猛地站起,龙袍带翻了案几上的茶盏也浑然不觉:"当真?"他几乎是抢过那本医书,修长的手指急切地翻动着脆弱的纸页。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妙!实在是妙!"胤禛拍案叫绝,抬头时眼中满是赞赏,"容儿,这方子配伍精妙,确实是治疗时疫的良方!"他大步上前握住安陵容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心头一颤,"你这次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朕都允你。"
安陵容眼波流转,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皇上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胤禛挑眉,好奇这个从不争宠的女子会提出什么要求。是晋位?是珍宝?还是为家人求个恩典?
"那..."安陵容微微仰头,烛光在她清澈的眸中投下细碎的金芒,"臣妾想要皇上好好的睡一觉。"她声音轻柔似羽毛拂过心尖,"您眼下的青影,看得嫔妾心疼。"
殿内霎时一静。胤禛怔怔望着眼前人,心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
多少个日夜,他听到的都是"皇上保重龙体"这样冠冕堂皇的关切,却从未有人如此直白地说出"心疼"二字。
"容儿..."他声音低沉下去,一把将人揽入怀中。安陵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萦绕鼻尖,他忍不住在她耳畔轻语:"睡你好吗?"
怀中人顿时羞红了脸,粉霞从双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她轻捶了下胤禛的胸膛,将脸埋进他肩头:"皇上,你怎的这样坏!"娇嗔的声音闷在龙袍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哈哈哈..."胤禛开怀大笑,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他收紧手臂,将人搂得更紧,下颌轻轻蹭着她柔软的发顶。这一刻,他不是九五之尊,只是个被心上人关怀的普通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