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内,暗香浮动。
皇后端坐在紫檀木雕凤椅上,指尖轻轻拨弄着一串翡翠佛珠,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祺贵人恭敬地立在一旁,低眉顺眼,却掩不住眼底的兴奋。
"娘娘,甄嬛如今已有七个月身孕,若此时听闻甄家败落的消息,怕是……"祺贵人压低声音,意有所指。
皇后抬眸,目光如霜,却带着几分赞许:"你倒是机灵。"
祺贵人连忙福身:"都是娘娘教导有方。"
皇后轻轻摩挲着佛珠,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去吧,寻个不起眼的小太监,让他把消息递进去。"
祺贵人眼中精光一闪:"娘娘放心,臣妾定会办得滴水不漏。"
皇后微微一笑,目光望向窗外,仿佛已经看到碎玉轩内那个骄傲的女人崩溃的模样。
——她倒要看看,甄嬛还能撑多久?
碎玉轩内,门窗紧闭,连一丝风都透不进来。
甄嬛倚在榻上,腹部高高隆起,脸色苍白如纸。自从流朱死后,她整个人都沉寂了许多,唯有那双眼睛,仍带着不屈的冷光。
"槿夕,今日的药呢?"她轻声问道,嗓音沙哑。
槿夕连忙端来药碗,小心翼翼地喂她:"娘娘,太医说您气血不足,需得静养,万不可再忧思过度。"
甄嬛苦笑:"静养?这碎玉轩,与冷宫何异?"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娘娘!"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奴才、奴才有要事禀报!"
槿夕皱眉:"你是哪个宫的?怎么敢擅闯碎玉轩?"
小太监低着头,语速极快:"奴才是内务府新调来的,方才……方才听闻前朝传来消息,甄大人……甄大人被革职收监,甄府满门被圈禁了,过几日就要被发配宁古塔了!"
"什么?!"甄嬛猛地坐直身子,腹部骤然一痛,她死死攥住被褥,指节泛白。
槿夕大惊失色,一把推开那小太监:"胡说八道!谁准你在这儿胡言乱语?!"
小太监吓得连连磕头:"奴才不敢撒谎!此事朝野皆知,奴才也是听几位公公议论,才……才想着来禀报娘娘!"
甄嬛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胸口如被巨石压住,呼吸都变得艰难。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勉强稳住心神。
"槿夕……"她声音颤抖,"去……去请太医……"
话音未落,她突然捂住肚子,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她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槿夕脸色骤变:"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甄嬛死死抓住她的手,指甲几乎嵌入她的皮肉:"孩子……孩子要出来了……"
槿夕惊恐地看向她的裙摆——一抹刺目的鲜红正缓缓蔓延开来。
——早产!
碎玉轩内瞬间乱作一团。
槿夕强自镇定,厉声喝道:"快去请太医!快去禀报皇上和太后!"
可碎玉轩早已被封锁,宫人们根本出不去。槿夕急得眼眶通红,突然想起流朱,那个曾经为了给甄嬛求医,不惜以命相搏的丫头。
槿夕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泪意。如今,她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娘娘……您撑住……"她紧紧握住甄嬛的手,声音哽咽。
甄嬛疼得几乎失去意识,可她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皇后,你好狠的心!
消息很快传到了景仁宫。
皇后正悠然品茶,剪秋匆匆进来,低声道:"娘娘,碎玉轩那边……莞嫔早产了。"
皇后指尖一顿,唇角缓缓勾起:"哦?这么快?"
剪秋垂眸:"据说出血严重,怕是……凶多吉少。"
皇后轻轻放下茶盏,眼底闪过一丝快意:"本宫身为六宫之主,理应前去照看。"
剪秋会意:"娘娘仁厚。"
皇后站起身,抚了抚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笑意渐深。
甄嬛躺在床榻上,气息微弱,身下的被褥已被鲜血浸透。
她恍惚间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高喊:"皇上驾到"
可她已无力回应。
她的手指缓缓收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皇后,若我今日不死,他日必让你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