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晞月19

延禧宫内，如懿正在绣一幅《雪梅图》。

惢心慌慌张张冲进来。

"主儿！不好了！"惢心扑到跟前，气都喘不匀，"海常在...海常在被皇后娘娘发落去慎刑司了！说是偷了咸福宫的红箩炭..."

绣花针"铮"地扎进指腹。

如懿盯着指尖渗出的血珠，声音发颤："不可能！海兰连蚂蚁都不忍踩死，怎会..."

"奴婢也觉得蹊跷。"惢心急得直搓手，"可咸福宫的人说人赃并获..."

如懿猛地站起，带翻了绣架："备轿，去长春宫！"

阿箬一把拽住她衣袖："主儿三思！这事是皇后亲自查办的，听说皇上震怒，连内务府秦总管都挨了板子。您现在去，不是往刀口上撞吗？"

"难道要我眼看着海兰冤死？"如懿甩开她的手。

长春宫殿内传来皇后冷冽的声音："娴妃，本宫已经查明，海常在偷盗红箩炭证据确凿。"

如懿跪在冰冷的金砖上："娘娘明鉴，海兰在咸福宫份例充足，何须行窃？再者她身边仅有两个丫鬟，如何能搬动数十斤红箩炭？"

"放肆！"皇后一拍案几，茶盏震得叮当响，"你是说本宫冤枉她？"

"嘉贵人亲自带人在海常在后罩房搜出红箩炭十二斤！"

如懿还要争辩，皇后已拂袖转身："本宫乏了，你退下吧。"

风雪愈急，如懿站在养心殿外求见，王钦皮笑肉不笑地拦着："娴主儿，皇上正与军机大臣议西北粮饷，这会儿就是天塌了也不能进啊！"

慎刑司的阴风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如懿隔着铁栅栏，看见海兰被绑在刑架上，单薄的中衣已被鞭子抽成碎片。精奇嬷嬷扬起蘸盐水的牛皮鞭，正要落下——

"住手！"王钦尖利的嗓音突然炸响，"传皇上口谕，放海常在出慎刑司！"

所有人都愣住了。嬷嬷的鞭子悬在半空，如懿猛地回头，只见王钦身后站着个意想不到的人——咸福宫总管太监双喜。

"贵妃娘娘醒了听说这事，立刻求了皇上。"双喜低声告知如懿，"皇上便不再追究此事。"

正月的紫禁城还覆着残雪，慈宁宫却已是一片锦绣。

各宫嫔妃按品大妆，胭脂红、孔雀蓝、秋香黄的朝服在汉白玉阶前铺开，恍若天上虹霓落入人间。

"臣妾恭祝太后娘娘福寿安康，长乐未央——"

高晞月随着众人盈盈下拜，贵妃品级的金丝鸾鸟朝服在地上逶迤如浪。

随后众人入了殿，按照品级依次坐下。

"快看咱们永璋！"太后笑着招手，乳母连忙将三阿哥抱上前。小娃娃裹着大红缂丝棉袄，活像年画上的送财童子，"养得真真白胖！"

纯嫔苏绿筠脸上顿时绽出光彩，却不敢接话，只低头绞着帕子。

高晞月注意到皇后嘴角僵了僵，笑容不达眼底。

"永璜呢？"太后忽然皱眉，"怎么瘦成这样？"

大阿哥磨蹭着上前行礼，锦袍下空荡荡的像套着衣裳的竹竿。他刚说是风寒所致，身后李嬷嬷就抢白道："回老佛爷，大阿哥总不肯添衣..."

"放肆！"太后手中茶盏重重一搁，"只有奴才做错的，没有主子做错的！"鎏金护甲直指那嬷嬷面门，"皇后就是这样管教奴才的？"

殿内霎时死寂，高晞月看见皇后指尖掐进掌心，面上却浮起得体微笑："皇额娘教训的是。"

不过很快话题就被皇后岔开，殿里重新恢复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