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御花园的凉亭里,纯嫔正赏着新开的芍药,忽见一个桃色身影款款而来。阳光为那人镀上一层金边,衬得肌肤如玉,眉目如画。
"海妹妹?"纯嫔惊讶地站起身,"你..."
海兰微微一笑,颊边梨涡若隐若现:"纯嫔姐姐安好。"她声音清亮,与往日怯懦判若两人。
纯嫔拉着她坐下,忍不住赞叹:"妹妹今日真是光彩照人。"
"人总要向前看。"海兰轻抚鬓角新簪的芙蓉花,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姐姐说是不是?"
二人正说着,忽见嘉嫔扶着肚子缓步而来。阳光下,她满头珠翠晃得人眼花,脸上挂着惯有的假笑。
"妹妹们聊什么呢?"嘉嫔不请自来地坐下,目光在海兰身上转了一圈,闪过一丝诧异。
纯嫔笑道:"正说起二阿哥的病呢。皇上这些日子忧心忡忡,连早朝都免了几次。"
嘉嫔抚着肚子叹了口气:"二阿哥一病,皇上是着急了。"她突然转向纯嫔,"皇上好久没去看三阿哥了吧?"
纯嫔笑容一僵,低声道:"二阿哥是嫡子,皇上看重是应当的。"
"那也不能只顾嫡子,不顾别的孩子啊。"嘉嫔故作忧愁,"姐姐这么说,妹妹都要为肚子里这个伤心了。"她意有所指地补充,"若是没有这个嫡子..."
"嘉嫔!"纯嫔厉声打断,"慎言!"
嘉嫔掩嘴轻笑:"玩笑罢了,姐姐何必当真?"
海兰冷眼旁观,将嘉嫔眼中的算计看得一清二楚。她忽然轻笑一声:"嘉嫔姐姐有孕在身,还是少说些玩笑话为好。这宫里...风大得很。"
纯嫔忽然瞥见一道素雅身影沿着花径款款而来。阳光透过紫藤花架,在那人身上投下斑驳光影,衬得月白色旗装愈发清雅出尘。
"贵妃娘娘..."纯嫔连忙起身行礼。海兰也随之站起,低眉顺目地福了福身。
高晞月步履从容地走进亭中,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却衬得整个人如明珠生辉。她目光在三人身上一扫,最后定格在嘉嫔微微隆起的腹部,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嘉嫔还是这么爱开玩笑。"她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仪,"既然如此喜欢说笑,不如去咸福宫说给本宫听听?"
纯嫔心头一紧。贵妃这话分明是听到了方才嘉嫔那番大逆不道的言论。她偷眼看向嘉嫔,只见对方脸上血色褪尽,连脂粉都盖不住的苍白。
"贵妃娘娘安。"嘉嫔强撑着起身行礼,腹部的隆起让她动作略显笨拙,"嫔妾身子重,就不打扰娘娘安胎了。"
高晞月轻哼一声,指尖抚过亭柱上缠绕的紫藤花:"嘉嫔能说会道,本宫消受不了。"她突然转头,目光如刃,"但本宫相信,皇后娘娘近来烦忧,定会喜欢你这张笑话不离口的巧嘴。"
嘉嫔:"娘娘恕罪!嫔妾孕中无聊,一时闲话竟惹娘娘不快..."
高晞月却不看她,转向身旁的星旋:"你记性好,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说给皇后娘娘听听,也好给她解个闷。"
"娘娘!"嘉嫔膝盖一软,竟跪了下来,"嫔妾言语有失,请娘娘宽恕!嫔妾再不敢了!"
亭内一时寂静,只闻风吹花落的簌簌声。高晞月垂眸看着跪地的嘉嫔,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个朝鲜来的女人,仗着腹中龙种就敢妄议嫡庶,若不管教,日后还不知要掀起什么风浪。
"嘉嫔,"她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须知道,这后宫不是你们玉氏。一举一动,皆有人看着。"她微微俯身,玉兰花的香气笼罩下来,"若再如此放肆,就算本宫宽恕,皇后娘娘也定不容你。"
说完,她直起身,朝纯嫔和海兰点点头,便扶着星旋的手离去。
直到贵妃走远,纯嫔才长舒一口气,连忙扶起嘉嫔:"妹妹可要管住自己的嘴了。贵妃娘娘协理六宫,最是严厉。"
嘉嫔甩开她的手,眼中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她抚着肚子,咬牙切齿道:"不过仗着有孕在身..."
一直沉默的海兰忽然轻笑:"贵妃娘娘深受皇上宠爱,又得协理六宫之权。"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嘉嫔的肚子,"若是赶在姐姐前头生下皇子,这身份...可就更加贵重了。"
嘉嫔猛地转头,死死盯着海兰。这个往日怯懦的海常在,何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她正要发作,却见海兰已经福身告退。
纯嫔望着海兰远去的背影,又看看嘉嫔铁青的脸色,心中暗叹。如今贵妃和嘉嫔同时有孕,若贵妃真先诞下皇子...她不敢再想下去,这后宫怕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