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晞月41

秋风卷着落叶在宫墙上打着旋儿，长春宫内药香弥漫。皇后富察氏坐在二阿哥永琏床前，手中的帕子已经被绞得变了形。床上的孩子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随时会停止跳动。

"娘娘，您歇会儿吧。"素练捧着参汤，眼圈通红，"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皇后摇摇头，手指轻轻抚过永琏滚烫的额头："齐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若是能撑到明年夏天，或许有转机..."素练声音越来越小。

皇后指尖一颤，茶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猛地站起身，又强迫自己坐下，声音沙哑："去告诉皇上，本宫要亲自照料永琏，六宫事务...就暂时交由纯嫔打理吧。"

素练欲言又止："可贵妃娘娘和嘉嫔娘娘..."

"她们都有孕在身，不宜操劳。"皇后疲惫地闭上眼，"去吧。"

消息传到咸福宫时，晞月正倚在窗边绣着小衣裳。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主儿，皇后娘娘闭宫照顾二阿哥，皇上让纯嫔娘娘暂理六宫呢。"茉心轻声道。

晞月手中的针线顿了顿，又继续绣起来："纯嫔性子温和，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她其实暗自松了口气。这些日子协理六宫，既要防着嘉嫔作妖，又要应付各宫琐事，实在耗费心神。如今卸下担子，反倒能安心养胎了。

"主儿，御花园东角的枫叶红了，听说好看得紧。"星璇兴冲冲地进来，"您要不要去散散心？"

晞月眼前一亮，刚要答应，茉心却已经板起脸："胡闹！主儿如今双身子的人，哪能随便走动？"她转向晞月，苦口婆心，"主儿好性儿，但奴婢们可不能懈怠。玫嫔和仪嫔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啊。"

正说着，外面传来太监的通传声。皇上派来的乌雅姑姑带着几个精奇嬷嬷到了，个个都是伺候过先帝嫔妃生产的老手。

"娘娘金安。"乌雅姑姑行礼起身，目光慈爱地落在晞月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皇上惦记着娘娘，特意让奴婢们来伺候。"

晞月心头一暖。弘历虽不能常来，但这番心意却让她倍感安心。

"姑姑费心了。"她柔声道。

乌雅姑姑仔细查看了咸福宫的布置，又叮嘱道："秋冬御花园多芦花，娘娘秋日易咳，更要避着些。饮食起居，奴婢们都会精心安排。"

晞月一一点头应下。

午后，在嬷嬷们的严密"监督"下，晞月终于获准去御花园小坐。一行人前呼后拥，将她护得密不透风。枫叶确实红得绚烂，如火如荼，不一会儿就被茉心以"风大了"为由劝了回去。

回宫路上，她们遇见了独自赏花的海兰。昔日怯懦的海常在如今打扮得明媚动人，桃色旗装衬得肤若凝脂。

"贵妃娘娘金安。"海兰行礼时，目光在晞月的肚子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

晞月注意到她眼中闪过的艳羡，温声道："海贵人不必多礼。秋日风凉，你也早些回去吧。"

海兰目送贵妃仪仗远去，轻声自语："若是姐姐也有孕...皇上会不会也这般重视？"

冷宫内，如懿听了海兰的话，苦笑着摇头："我如今自身难保，遑论身孕？"她隔着门握住海兰的手，"贵妃纯善，皇上又看重她。你与她交好，皇后那边也能少为难你些。"

海兰抿了抿唇，没有告诉如懿，自己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海常在。这些日子，她暗中收集了不少证据——关于阿箬的背叛，关于嘉嫔的阴谋，甚至...关于皇后的一些秘密。

"姐姐放心。"她最后只说了这一句，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