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晞月122

御花园，两个穿着浅绿色宫装的宫女挎着香篮，左顾右盼后躲到了一株老树下。

"诶，你真看见啦？"名唤倩儿的宫女不过十六七岁，一双杏眼闪着兴奋的光。

艾儿神秘兮兮地点头，将声音压得极低："千真万确！我送茶进去时，安吉大师的手就搭在皇贵妃腕上。"她比划着"就这么近的距离，谁知道还碰了哪儿......"说着竟捂嘴笑了起来。

倩儿倒抽一口气："大师虽说出家人，可生得那般俊逸......"

"谁说不是呢！"艾儿挤眉弄眼，"你是没看见，皇贵妃今日那身素白纱衣，衬得跟天仙似的。两人一站一坐，倒像画里走出来的......"

话音未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重重拍在艾儿肩上。二人回头一看，顿时面如土色——李玉那张阴柔的脸近在咫尺，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李、李公公！"艾儿的膝盖一软，香篮"啪"地掉在地上。

李玉身后，弘历负手而立，帝王面上看不出喜怒，唯有一双眸子黑沉如墨，倒映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宫女。

"拖去慎刑司。"声音轻得像片落叶，却让两个宫女如坠冰窟。

倩儿已经瘫软在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皇上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艾儿却突然挣扎起来："皇贵妃行为不检，奴婢没有胡说！安华殿当值的都能作证！"她嘶喊着，声音尖利得吓人。

弘历眼神一凛，李玉察言观色，立刻一个耳光甩过去："贱婢！皇贵妃你也敢编排？"这一巴掌打得极重，艾儿嘴角当即渗出血丝。

弘历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时说道："查。"

李玉会意，一挥手，几个粗使太监立刻堵了二人的嘴拖下去。倩儿已经昏死过去，而艾儿还在拼命挣扎，眼中满是恐惧——她很清楚慎刑司刑罚的厉害。

咸福宫内殿，波斯地毯上散落着各色玩具。永琛撅着小屁股趴在地上，胖乎乎的手指正与九连环较劲。三岁的小团子刚用过午膳，圆滚滚的肚子撑得锦袍微微鼓起，活像只包了金线的小汤圆。

"额娘帮帮！"永琛急得直蹬腿，腕上金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高晞月放下绣绷，笑着跪坐到儿子身旁。她今日穿了件藕荷色家常袄子，发间只簪一支白玉钗，在透过纱窗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柔。"看好了，"她指尖灵巧地拨弄玉环，"要先把这个环转过来..."

玉环在她纤长手指间乖巧地分开，永琛睁大眼睛，突然拍手欢呼："额娘好棒！"奶声奶气的赞美让高晞月忍俊不禁，忍不住在那粉嫩脸颊上亲了一口。

殿门突然被推开，弘历大步走入。永琛眼睛一亮，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张开小胳膊："阿玛抱抱！"

弘历弯腰将儿子捞起，沉甸甸的分量让他眉头微展："永琛又重了。"小团子身上带着奶香，软乎乎地贴在他胸前。

"这小子一顿能吃两碗牛乳羹，能不沉吗？"她忽然注意到帝王眼下淡淡的青影，伸手抚上他的脸，"可是朝政繁忙？"

弘历任由她触碰，目光细细描摹着她温柔的眉眼。将永琛交给候在一旁的乳母："带阿哥去歇午觉。"

待殿内只剩二人，弘历突然抓住高晞月的手："月儿，朕好看吗？"

"噗——"高晞月一口茶险些喷出，连忙用帕子掩住唇，"皇上这是......"她耳尖悄悄泛起粉色，不明白天子为何突然问这个。

弘历固执地凑近，龙涎香的气息笼罩着她："朕问你，朕生得可还入眼？"

烛光下，他剑眉斜飞入鬓，星目深邃如潭，鼻梁高挺如峰，确实俊朗非凡。高晞月心跳突然加快，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自然好看，"她声音轻得像羽毛，"不仅好看还耐看。"

弘历这才露出笑意，随即将御花园宫女造谣之事娓娓道来。高晞月猛地拍案而起，案上茶盏震得叮当响。

"好大的胆子！"她五指紧攥，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这般污人清白的下作手段，实在令人作呕。

弘历握住她发抖的手，掌心温度透过肌肤传来："朕信你。"他凝视着她因愤怒而泛红的脸颊，"要如何处置，全凭你心意。"

高晞月深吸一口气，唤来双喜："去查清所有传谣之人，再把那个艾儿提到咸福宫来。"她眼中寒光乍现，声音却异常平静，"本宫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双喜领命而去后，弘历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不必动怒。"

高晞月一怔，转身望入帝王深邃的眼眸。那双总是威严的眼睛此刻竟带着几分不安，她忽然明白那个突兀的问题从何而来——高高在上的天子，竟也会因几句流言吃味。

"皇上，"她轻抚他紧绷的背脊，声音柔得像哄永琛时的语调，"臣妾眼里从来只有您。"这句话像把钥匙，瞬间解开弘历心结。

他低头吻住那抹嫣红，将所有不安与怒火都倾注在这个吻里。高晞月被动承受着，唇齿间尝到一丝血腥味——不知是谁的唇被咬破了。直到她喘不过气来轻推他胸膛，弘历才稍稍退开。

"朕知道。"他拇指抚过她红肿的唇瓣，声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