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晞月125

咸福宫外的青石宫道上，几个穿着褐色褂子的小太监正低头清扫落叶。秋风吹得枯叶打着旋儿落下，刚扫净的地面转眼又铺上一层金黄。

"听说了吗？"一个瘦小太监突然压低声音，扫帚在地上画着圈，"嘉嫔娘娘这次可是栽了大跟头，连四阿哥都被皇上交给撷芳殿的嬷嬷们抚养了。"

另一个圆脸太监左右看看，凑近道："可不是，慎刑司那边连夜提审贞淑，据说动了重刑..."他夸张地抖了抖，"那惨叫声，隔老远都能听见，我昨儿值夜时听得真真儿的。"

"嘘——"领头的年长太监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手中的扫帚重重敲在青石板上，"小兔崽子们活腻了？咱们只管扫咱们的地，多嘴多舌的，小心舌头被拔了喂狗！"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只听得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

远处，几个穿着粉色比甲的宫女捧着锦盒匆匆走过。那盒子里装着各宫新上供的云锦绸缎和点翠首饰，在阳光下泛着奢靡的光泽。看方向，正是往咸福宫去的。

"瞧瞧，"圆脸太监努了努嘴，"现在内务府都是赶着巴结皇贵妃的，什么好东西都先送给皇贵妃娘娘过目挑选。"

翊坤宫内，惢心轻手轻脚地掀开珠帘。如懿正倚在雕花窗边绣帕子，秋阳透过窗纱，投下细碎的光斑。

"主儿，"惢心压低声音，"李玉公公方才递了消息，说贞淑已经招了。"

如懿指尖的银针微微一顿，在素绢上留下一个几不可察的针眼。她放下绣绷，示意惢心关紧门窗，才问道："可问出什么要紧的？"

"说是那红笺确实是贞淑仿写的，"惢心凑近些，声音压得极低，"但没有说是嘉嫔娘娘指使，是她自己私自日夜临摹皇贵妃的字帖，连用纸都是特意寻的与咸福宫一样的红梅笺。"

如懿眉心微蹙“这贞淑是个忠心的……”

海兰恰在此时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碟新摘的桂花。见如懿脸色不对，连忙放下碟子扶住她："姐姐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如懿将惢心的话复述一遍，海兰闻言冷笑，腕上的银镯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果然是个不安分的！难怪皇贵妃要往死里查，牵扯到皇贵妃的清白，十个嘉嫔也不够砍头的！"

"慎言。"如懿轻拍她的手，"小心祸从口出。"

海兰会意，转而说起今日御花园的桂花开得正好。可如懿的心思早已飘远。

"姐姐？"海兰轻声唤道，"可是身子不适？"

如懿回神，勉强一笑："无妨，只是愣了神。"

启祥宫内殿传来一阵刺耳的碎裂声，惊得廊下的画眉鸟扑棱着翅膀乱撞。

"滚！都给本宫滚出去！"嘉嫔金玉妍的尖叫声穿透雕花门扇，守在门外的丽心浑身一颤。

内室里，嘉嫔发疯似的将多宝阁上的珍玩一件件砸向地面。"高晞月！你这个毒妇！"她抓起妆台上的铜镜狠狠掷向墙壁，镜面"咔嚓"裂开，映出她扭曲的面容，"你不得好死！"

门外的小宫女们瑟瑟发抖地跪在廊下，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砖。

丽心壮着胆子推开一条门缝，只见嘉嫔瘫坐在梳妆台前，散乱的发髻间金钗斜插，"四阿哥...我的永珹..."嘉嫔突然转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丽心。她猛地抓住丽心的手腕，"去打听永珹的消息！立刻！"

丽心痛得眼泪直流却不敢挣脱："娘娘，皇上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四阿哥..."

"废物！"嘉嫔一把推开她，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哗啦"洒了一地。

丽心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多宝阁。

嘉嫔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去把这信送出去，只有王爷可以就本宫！"

丽心闻言脸色煞白："娘娘，..."

"快去！"嘉嫔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