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常在眯起眼睛。烛光下，她姣好的面容一半隐在阴影里，显得格外阴沉。她想起上次木兰围场的计划——本该是永珹"恰好"出现在皇上遇险的地方，成为救驾功臣。却被突然出现的璟瑶和永琪搅了局。想起这个来，她就恨得牙根痒。
"上次是额娘疏忽了。"她拉过儿子的手，声音忽然柔和下来，手指轻轻抚过永珹手背上的茧子，"但你要记住，在这深宫里，一时的得失不算什么。你皇阿玛正值壮年，来日方长。"
永珹眼中黯淡下来："可皇阿玛已经许久未召见儿子了...上次在乾清宫外遇见，他只问了两句功课就匆匆离去。"
金常在眼中闪过一丝焦虑，但很快掩饰过去。"快了。"她声音低沉，"玉氏使者即将进京，皇上总要给我们母子几分体面。"
她没说的是，最近几次递往玉氏的密信都石沉大海。若这次使者不能带来好消息，她在后宫的地位只怕会更加尴尬。
这些年来皇上对她的态度越发冷淡，几乎都不来她宫里。
"额娘，玉氏那边..."永珹犹豫着开口。
"放心，"金常在打断他，转身时脸上已挂上自信的微笑，"王爷看中额娘，这次使者来朝，必会为你说话。"
万寿节前夕，期待已久的召见终于到来。金常在起了个大早，让丽心为她精心梳妆。
"主子，今日用这支金凤步摇可好？"丽心小心翼翼地问道，从妆奁中取出一支做工精致的步摇。
金常在对着铜镜端详片刻，点了点头，另一边，永珹也换上了簇新的皇子礼服，腰间系着金黄色的腰带。他的贴身太监小顺子正为他整理衣领。
"主子，听说今日玉氏使者带来了不少珍品，皇上特意安排在太和殿接见呢。"小顺子讨好地说道。
永珹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希望这次能在皇阿玛面前好好表现。"他握了握拳头，"不能再让永琪专美于前了。"
"记住，"临行前金常在低声嘱咐永珹，手指替他正了正衣领，"在使者面前要表现得体，但不必太过谦卑。你身上流着玉氏的血，这份尊贵不比任何皇子差。"
永珹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从小到大，额娘总是强调他的玉氏血统，可在这紫禁城里，这身份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尊贵。
养心殿内，弘历端坐在龙椅上，面色沉静如水。他手中拿着一份奏折，正是粘杆处关于玉氏近况的密报。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这玉氏王爷昏庸无道，民怨沸腾..."他低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抬头看见太监总管李玉在殿外探头，便放下奏折："宣吧。"
当金常在母子行礼时，弘历目光在永珹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平身吧。"他声音平淡，看不出喜怒，"玉氏使者到了，你们随朕去太和殿。"
金常在敏锐地察觉到皇上的冷淡，心中一紧。她偷偷抬眼，想从皇上脸上看出些端倪，却只看到一片平静。
"臣妾/儿臣遵旨。"母子二人齐声应道。
走在通往太和殿的路上，永珹忍不住低声问道："额娘，皇阿玛看起来不太高兴？"
金常在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言，但心中已升起不祥的预感。按照惯例，玉氏使者应该先私下觐见皇上，再由皇上决定是否让他们母子相见。今日这般安排，显然不太寻常。
太和殿前，玉氏使者恭敬跪拜，献上礼单——东珠十斛、百年人参二十株、雪貂皮五十张...礼数周全得挑不出一丝错处。
但弘历的眉头却越皱越紧。眼前这个自称玉氏使臣的中年男子，根本不是玉氏王族，不过是个旁支的贵族。
更让他不悦的是，粘杆处的密报早已呈上——玉氏王这些年昏庸无道，不仅逼死发妻，还加重赋税，民怨沸腾。
"玉氏王爷身体可好？"弘历状似随意地问道，手指轻轻敲击龙椅扶手。
使者额头渗出细汗，头垂得更低了："回...回皇上，王爷偶感风寒，不便远行...特命微臣代他向皇上请安..."
金常在站在一旁，她比谁都清楚，玉氏王这是故意怠慢——既不愿亲自来朝，又不敢公然违抗大清，才派了这么个不上不下的使者。
宴席间，永珹几次想表现，却被弘历淡淡的眼神制止，让永珹如坠冰窟。
金常在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几次想开口缓和气氛，却发现皇上根本不往她这边看。直到宴席结束，他们母子都没找到机会与使者单独交谈。
回到启祥宫，永珹再也忍不住，一把掀翻了桌上的茶具。"额娘！您看到了吗？皇阿玛根本不想理我！那个使者也是个废物！"
金常在面色阴沉，挥手让所有宫人退下。"闭嘴！"她低声呵斥，"隔墙有耳，你想让整个皇宫都知道你的失态吗？"
永珹颓然坐下，眼中满是绝望："额娘，我们是不是...彻底失势了？"
金常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还没结束。王爷不会这样对我的，我们不能放弃。"
她走到永珹身边，轻轻抚摸他的头发："记住，想要的东西，就要不择手段去争取。你皇阿玛当年不也是如此吗？"
永珹抬头，看着母亲坚定的眼神，心中的迷茫渐渐被一种冰冷的决心取代。他点点头，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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