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晞月211

养心殿内，弘历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案几上的奏折堆得小山般高，最上面那份还沾着边疆的尘土，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

已是子时三刻，殿外的蝉鸣都歇了。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显得格外孤独。

"皇上，该歇了。"李玉小心翼翼地添了盏新茶，茶汤澄澈，映出他担忧的面容，"明儿还要早朝..."

弘历摆摆手，茶盏碰都没碰："去坤宁宫。"

穿过长长的宫道，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散了白日里的闷热。

弘历远远望见坤宁宫还亮着的灯火，心头一暖，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值夜的宫女们见圣驾突然到来，慌忙要行礼，被他一个手势制止了。

寝殿内，高晞月斜倚在锦榻上，手中书卷半垂，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慵懒地抬眼，烛光在她眸中跳跃，像是落入了满天星辰。她放下书卷，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臣妾还以为皇上今夜要宿在养心殿了。"

"今日那帮人吵了半日..."弘历边解外袍边抱怨，却在触及她微凉的手指时顿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手怎么这样凉？"

高晞月任由他握着，感受着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

弘历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

高晞月急切地展开，目光在字里行间飞速游走。当看到"叛军立溃于叶尔羌"时，她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连眼角都泛起笑意。

"这下放心了？"弘历笑着替她拢了拢散落的发丝。

"总算能给璟瑶一个交代了。"她顿了顿，眉头又蹙起，"只是明泰那孩子，我总担心他..."话未说完，唇上便多了一根手指。

"兆惠是老将，会看着他的。"弘历安抚道，眼中满是笃定。他忽然想起什么，语气轻快起来，"对了，永瑚的福晋有喜了。"

"三个月了。"高晞月眼中泛起温柔。

提到子嗣，弘历忽然想起一事："永琪的腿疾..."声音里带着几分忧虑。

"太医说是旧伤复发。"高晞月叹了口气，"那孩子倔得很，不肯好好用药。"

弘历眉头紧锁，可近来他走路时的异样，分明是忍着痛的。作为父亲，如何能不心疼？

"我明日亲自去看看。"

坤宁宫内，地龙烧得正旺，暖意融融。璟琳坐在暖炕上，小手摆弄着鎏金九连环，粉雕玉琢的小脸因专注而微微鼓起。

高晞月斜倚在一旁的绣墩上，手中针线穿梭，正在绣一个香囊。银针在锦缎上起起落落，她不时抬头看一眼女儿，眼中满是温柔。

弘历大步走入，"寒部平定了！"

弘历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兆惠不日班师回朝！"他眼中闪烁着久违的亮光，连眼角的纹路都舒展开来，仿佛年轻了十岁。

"恭喜皇上。"

小璟琳被这动静吸引，九连环"哗啦"一声散落在炕上。

她歪着头看向父母，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虽不懂朝政，却能感受到满室的喜悦，竟也跟着咯咯笑起来，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小手拍打着炕桌。

"你瞧，连璟琳都替父皇高兴。"高晞月抱起女儿，小丫头身上带着奶香，软软地靠在母亲肩头，好奇地拽着母亲耳垂上的明珠坠子。

弘历接过孩子，在她软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胡茬蹭得小公主咯咯直笑："朕的璟琳是个有福气的，一出生就赶上太平盛世。"

他声音里是掩不住的骄傲，目光却落在高晞月身上，温柔似水。

"这些年没有白费。"弘历声音低沉，带着难得的感慨，"从整顿漕运到治理河工，从平定准部到收服寒部..."

"臣妾记得皇上登基那年说过，要缔造一个海晏河清的盛世。"她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如今看来，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弘历心头一热，将她搂得更紧："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望向远方，目光如炬，"江南的水患、西北的旱情、八旗的生计...这些都是朕要一一解决的。"

"臣妾相信皇上。"高晞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