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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匈

战国千年

右骨都侯的火把长龙在雪坡上蜿蜒而下时,章邯的青铜剑正抵着匈奴工匠的喉结。那工匠突然咧嘴一笑,满口被毒液腐蚀的黑牙间挤出秦语:"你们将军的头...在单于金帐当尿壶..."

亲卫的绳套猛地勒紧,工匠的颈椎发出枯枝断裂般的脆响。章邯转身劈落两支冷箭,箭杆上缠着的发辫还在滴血——那是秦军斥候的标志。披狼皮的匈奴少年站在铁匠炉旁,牛角弓弦上的冰晶折射着蓝焰:"蒙恬的兵都死绝了?"

十二面青铜盾组成的龟甲阵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章邯的燕尾箭穿透蒸腾的毒雾,钉进少年肩胛骨的瞬间,辽西群山中响起连绵的号角声。地面开始震颤,悬挂的铸铁模具相互碰撞,发出丧钟般的轰鸣。

"东南角!"章邯踹翻淬毒的水槽,腥臭液体泼在雪地上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最瘦小的亲卫突然扑向铁匠炉,怀里的火油罐砸进蓝焰时爆出三丈高的毒火。匈奴人的惨叫混着战马惊厥的嘶鸣,章邯趁机跃上最近的枣红马。

披狼皮的少年在火中举起个物件。月光照见那半枚虎符上的"骊山"篆刻时,章邯的缰绳已经勒进马颈的伤口。受惊的战马人立而起,前蹄踏碎了少年手中的牛角弓。

"跟着毒烟走!"亲卫长砍断拴马的铁链,十二匹匈奴战马立刻冲向冒着蓝焰的缺口。章邯的马镫擦过毒火,皮甲边缘腾起细小的火苗。背后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那个燕国口音的俘虏自己撞上了亲卫的剑锋。

天山隘口的寒风像钝刀刮着裸露的伤口。章邯数到第七具尸体时,最前方的亲卫突然举起火把。冰川裂隙间倒吊着两个雪人,冰棱覆盖的甲胄下露出秦军制式的胫甲。

"是周都尉!"亲卫长割断绳索的瞬间,冻僵的躯体砸进雪堆。灌婴的睫毛上结着血冰碴,右手还保持着握剑的姿势。周勃的嘴唇青紫,却从贴身的羊皮囊里抖出半幅地图:"车师国...给单于献了...三百匠人..."

章邯的匕首挑开羊皮卷。龟兹附近的朱砂标记旁,画着个微型烽燧的图案,笔触与蒙恬军报如出一辙。灌婴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在雪地上烫出个小坑:"那狼崽子...是蒙将军的亲兵之子..."

夜风吹散毒烟,露出天山北麓的星群。亲卫们用匈奴人的皮袍裹住伤员时,冰川深处传来岩羊逃窜的响动。章邯的箭尖追着声响移动,直到月光照亮岩壁上新鲜的剑痕——那是秦军斥候的联络暗号。

车师国的城墙在黎明雾霭中显出轮廓时,宫门上的青铜饕餮正滴着晨露。守将的秦式札甲下套着胡人纹样的衬袍,鞠躬时腰间的匈奴短刀擦过章邯的箭囊:"将军请卸剑。"

宫女端来的漆器酒具分明是咸阳宫制式,斟酒时小指却在案几上划出个"囚"字。周勃的膝盖碰翻了酒樽,液体腐蚀地毡腾起刺鼻的白烟。殿外突然响起铁链拖地的动静,章邯的剑鞘压住了灌婴暴起的青筋。

"听闻将军善弈?"车师王拍手时,侍卫抬上的棋盘刻着大秦疆域图。黑子全是匈奴式样的骨雕,白子却是秦军弩箭的簇头章邯落下一枚白子,箭簇深深钉进棋盘上的辽西位置。

宫墙外忽然飘来《无衣》的调子,走音的秦语混着马蹄铁敲击青石的节奏。灌婴的剑尖挑起锦缎桌布,露出下面未干的血迹。周勃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块里裹着半片青铜甲叶——那是秦军百夫长的护心镜残片。

章邯的第三枚白子落在龟兹标记上时,殿角的宫女打翻了灯台。火舌窜上羊毛挂毯的刹那,所有人都看见地砖缝隙里嵌着的秦军甲片。车师王的金杯僵在半空,酒液映出宫门铁链晃动的阴影。

"骊山。"章邯突然用剑尖划开棋盘。羊皮地图下的案几露出道二指宽的缝隙,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支秦弩,机括上的松脂还带着武库特有的苦杏味。

灌婴的冷笑还凝在嘴角,殿外已经传来弓弦绞紧的咯吱声。周勃踹翻青铜灯架,着火的油料泼向绘有匈奴图腾的挂毯。章邯的剑锋擦着车师王耳畔飞过,钉入门框时震落隐藏的机关——三排弩箭呈品字形封死宫门。

披狼皮的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廊柱后,手里的虎符与章邯那半枚严丝合缝。他张口时鲜血从齿缝渗出,却唱起了字正腔圆的《秦风》:"岂曰无衣..."

宫墙外《无衣》的合唱突然变得整齐,其间夹杂着青铜剑出鞘的龙吟。车师王的金冠歪斜着,看见自己的侍卫长正用秦军手语比划着进攻路线。章邯的剑尖挑起棋盘,黑白子暴雨般射向四周帷幔,每一枚落点都惊起藏匿的弓弩手。

"蒙将军的棋..."匈奴少年咳着血笑起来,"从来都是...下到最后一子..."

\[未完待续\]宫门外的《无衣》声突然转为急促的鼓点,章邯的剑鞘重重磕在案几上,震得酒樽里的毒液荡出涟漪。灌婴的指甲已经抠进掌心,血珠顺着桌布暗纹渗进那些未干的血迹里。

"将军可知这棋盘木料?"车师王突然用指甲刮过棋盘边缘,松木清香混着血腥味炸开——正是秦军箭杆专用的苦杏木。周勃的咳嗽声戛然而止,他盯着棋盘上龟兹标记旁新出现的刀刻痕迹,那是蒙恬军中专用的示警符号。

披狼皮的少年突然暴起,虎符砸向青铜灯台时溅起的火星点燃了帷幔。章邯的箭擦着车师王耳畔钉入墙壁,箭尾系着的火折子引燃了暗藏的硫磺线。地砖下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十二支秦弩破土而出的瞬间,灌婴已经掀翻案几挡住第一波箭雨。

"骊山武库的连弩机括!"周勃的吼声被爆炸声吞没。殿顶突然坠下三具匈奴武士的尸体,他们腰间的铁链还连着半截断裂的宫梁。章邯抓住灌婴后领暴退三步,原先站立处的地砖轰然塌陷,露出下面淬毒的铁蒺藜。

宫女突然扯开衣领,锁骨处的烙印在火光中清晰可辨——那是秦军女谍专用的密记。她扑向车师王的动作被一箭穿喉,喷溅的血雾中,章邯看见王座后的壁画正在剥落,露出后面整面墙的秦军制式盾牌。

披狼皮的少年撞进章邯怀里,塞来半片温热的青铜甲叶:"三百匠人...在龟兹烽燧..."他的脊椎突然不正常地扭曲,七窍涌出的黑血在章邯皮甲上腐蚀出青烟。殿外传来整齐的踏歌声,每一声重踏都让宫墙震落更多伪装成装饰的武器。

灌婴的剑尖挑开王座下的暗格,里面滚出的首级还戴着秦军护额。周勃突然发狂般劈开西侧屏风,后面整面墙的匈奴图腾正在渗血——那是用秦军俘虏的血浆混合朱砂绘制的。

"棋盘!"章邯的靴底碾碎两枚黑子,露出里面蜷缩的毒蝎。车师王终于撕破伪装,扯开锦袍露出满身的匈奴狼图腾,他拍手的节奏突然与宫外的踏歌完全同步。

地面开始有规律地震颤,章邯的箭囊突然自行崩开——所有箭簇都指向北方。披狼皮少年的尸体还在抽搐,他染血的手指最终停在棋盘某处,那里新出现的刀痕组成个"囚"字,与宫女所划一模一样。

宫墙外《无衣》的合唱突然转为《国殇》,每一个转调都精准对应咸阳宫的祭祀礼制。灌婴突然拽住章邯手腕,他的剑尖正不受控制地指向自己咽喉——所有青铜武器都在随着歌声共振。

"磁石宫墙..."周勃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掰断箭杆制成的指南车在疯狂旋转。车师王的笑声突然混入女声,他的金冠落地时,露出下面用秦军束发带扎起的长发。

殿角的青铜饕餮像突然裂开,涌出的不是机关而是粘稠的黑油。章邯踹翻的火盆滚入油中,爆燃的火焰里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那是被浇筑在宫墙里的秦军俘虏。

披狼皮少年最后抽搐的手指突然绷直,指向龟兹标记旁新出现的血字。章邯在浓烟中看清那个用指甲刻出的"生"字时,整座宫殿突然倾斜了十五度——所有血珠都开始向着北方流动。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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