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天空开始突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如同无形的网，笼罩着月见里单薄的身影。他没有带伞，只能任由冰凉的雨水打湿他的发梢和校服，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该死...”月见里低声咒骂了一句，抬手抹去脸上的水渍。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让他本就低落的心情更加阴郁。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游荡，脑海中不断闪回比赛结束时的画面——黄濑凉太在球场上痛哭的样子，他只觉得对方太过矫情，不过是场练习赛而已。但此刻，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他胸口翻涌。
“如果遇到更强的对手...如果输的是我...”月见里仰起头，任由雨水拍打在脸上。冰凉的感觉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对篮球产生如此深的依赖。最初加入诚凛篮球部只是为了消磨时间，但现在，篮球已经成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队友们都有明确的目标和坚定的信念，而他却像个迷路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雨势渐大，街上的行人纷纷撑开伞或加快脚步。月见里站在十字路口，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他掏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上滑动，最终停在[阿赤]的名字上。
手指比大脑更快做出决定。电话接通前的几秒等待中，月见里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想念那个总是能给他指引的人。
“喂？”电话那头传来赤司征十郎熟悉而沉稳的声音。
月见里的喉咙突然发紧：“阿赤，我能来找你吗？”
没有询问原因，没有多余的客套，赤司只是简单地回答：“我在洛山等你。”
挂断电话后，月见里才想起东京和京都之间的距离。坐高速列车需要两个多小时，但他已经买好了票，踏上了前往京都的列车。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雨滴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痕迹。月见里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赤司的身影——那双异色的瞳孔总是能看透他内心的迷茫。
当列车到站时，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月见里按照手机地图的指引，来到了洛山高校门前，然后——彻底呆住了。
“这...这是高中？”他仰头望着眼前宏伟的建筑群，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洛山高校的规模远超他的想象，宽阔的校门后是错落有致的教学楼、体育馆和似乎是学生宿舍的建筑，远处还能看到标准规格的田径场和游泳池。
月见里掏出手机，给赤司发了条消息：“我到你们学校了，但感觉自己像是来到了大学校园...”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你还在上课吧？不用急着回复，我自己先逛逛。”
发完消息，月见里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校园。他本想直接去篮球部等赤司，但很快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是个超级路痴。
“左边...还是右边？”站在第一个岔路口，月见里陷入了选择困难。他记得赤司曾提过洛山的篮球馆在校园西侧，但哪边是西？
选择了一条看起来人多的路，月见里很快发现自己来到了教学区。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如潮水般涌出教室，他被人流推着前进，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这下麻烦了...”他苦笑道。
月见里为例避免自己越走越偏，索性来到树下躲雨，他半靠在一棵树下躲雨，仰起头，半眯着眼看向天空，开始思考赤司和洛山。
洛山高校自第一届WC、IH开办以来，是一支从未缺席的超强高校，取得无数次的优胜，近年战绩更是连续五年包揽三大比赛，有着「开辟的帝王」之称。
而如今坐拥一名“奇迹的世代”和三名“无冠的五将”更是如虎添翼势不可挡。
当然，优秀的战绩和洛山注重体育发展的淘汰制度是无法分割的，听说自从赤司征十郎担任洛山的队长之后，篮球部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大换血，只有在优胜劣汰的环境下脱颖而出的人才能够稳住篮球部一军的位置。
突然他的视线被脚下的蚁群所吸引，蹲在阴影下数从脚下有序爬行而过的蚂蚁群，明明是小小的看起来微不足道的生物，却能扛起比自己重几百倍的物体。
月见里正百无聊赖的在雨中思索时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吓了月见里一跳，看到屏幕上显示着“赤司”的字样，迅速把电话接了起来。
“啊，阿赤。”
电话那头传来清冷的嗓音:“你现在在哪里？”
月见里挠挠头向四周望望:“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在一棵树底下，嗯…”
赤司征十郎听对方的描述后沉默了，再次详细询问周围有没有什么标志新建筑物，听到月见里抽象的描述了一栋房子后大概知道是什么地方了：“你站在那里不要动，我现在过来接你。”
在得到月见里的应声后便挂了电话，转头对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去训练的实渕玲央道:“玲央，我需要去接一个人，由你先带领球队的训练，如果等我回来球队还没有进入状态的话所有人今天训练翻倍。”
实渕玲央点点头，随即对赤司的安排表示好奇:“诶？什么人需要阿征亲自去接呀，还破天荒的让阿征迟到练习，真是好大的脸面呢。”
赤司对实渕玲央的调侃避而不答，瞥了一眼他示意不要多问:“是一位旧友。”语毕，脑海中闪过月见里，冰冷的面容有所缓和，眼眸间带上了些许的笑意。
这样表情温柔的赤司还是第一次见，让实渕玲央颇为诧异的挑了挑眉，听起来确实是阿征很重要的人，还蛮感兴趣的。
雨后夕阳的余晖透过校园梧桐树的缝隙，在教学楼后的小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月见里独自蹲在地上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运动裤的褶皱。远处篮球场的喧闹声隐约可闻，却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般模糊不清。
就在他盯着地上的一片落叶出神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了这片朦胧：
“阿月。”
那声音如同清泉击石，带着独特的韵律感。月见里的耳朵敏锐地动了动，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地上弹了起来。他抬头望去，瞳孔微微扩大。
赤司征十郎正踏着细碎的光斑向他走来。洛山的制服笔挺地贴合在他修长的身躯上，领口的金色校徽在夕阳下闪烁着微光。微风轻拂过他赤红与金交织的发丝，为他俊美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边缘。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异色的双瞳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深邃。在旁人眼中，这位洛山篮球部的队长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行事果决到近乎冷酷。
但在月见里的视线里，他依然是那个会在家里把自己的冰可乐换成热咖啡的少年，是会因为自己蛮横无礼的要求而单独为他拉奏小提琴的兄弟，是会在雨天把伞倾向自己并裹紧同一块围巾的挚友。这份滤镜之深，恐怕连赤司本人都想象不到。
“阿赤——！”月见里的声音里瞬间注入了活力。他甚至等不及赤司走近，就像只撒欢的小狗般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运动鞋踩过铺满梧桐叶的小路，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在距离赤司还有半步时，月见里猛地跃起，整个人扑进了对方怀里。他的手臂紧紧环住赤司的脖颈，毛茸茸的脑袋在对方脸颊上亲昵地蹭着，像只终于找到主人的大型犬。
“好久没见啦，我好想你！”月见里的声音闷在赤司的肩窝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雀跃。他能闻到赤司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些许墨水的味道——这家伙肯定刚从图书馆出来。
赤司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他的手指微微蜷起，本能地想要推开这个过分热情的拥抱。但最终，他只是轻叹一声，任由月见里挂在自己身上。在所有人中，唯有月见里能享有这样的特权——赤司征十郎的纵容。
“好了。”赤司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尾音却柔和了几分。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穿过月见里黑红色的发丝，轻轻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当掌心触到柔软的发梢时，他感受到月见里的身体明显放松了下来。
安抚性地拍了拍月见里的后背，赤司问道：“告诉我你千里迢迢跑来找我的原因。”
月见里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臂，但立刻又抓住了赤司的手腕。他的指尖能感受到对方皮肤下跳动的脉搏，温暖而有力。奇怪的是，那些困扰他一整天的阴郁思绪，在触碰到赤司的瞬间就像晨雾见了阳光般消散殆尽。
“其实我在见到你的一瞬间就有了困扰我一整天的答案，”月见里眨眨眼，突然话锋一转，"但我想好像还不够。"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赤司的手腕内侧，“阿赤准备去训练吗？我很想看看球场上的阿赤。”
赤司微微挑眉，异色瞳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他并没有多问，只是轻轻颔首：“跟我来。”
洛山篮球部的训练馆坐落在校园西侧，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夕阳的余晖。推开沉重的门扉，扑面而来的是汗水、橡胶和木质地板混合的气息。与一般学校的嘈杂不同，这里的训练井然有序，只有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和偶尔的指令声回荡在场馆中。
“这里就是洛山一军的训练场。”赤司的声音在空旷的场馆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的目光扫过正在训练的队员们，每个人都全神贯注，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突然出现的访客。
当月见里跟随赤司走向场边时，正在休息的实渕玲央注意到了他们。他原本扬起的笑容在看到两人交握的手时突然凝固，刚喝到嘴里的运动饮料差点喷出来。
“小征你来——”实渕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睛瞪得溜圆，“这是你的男朋友？”
实渕玲央一句轻飘飘的 “这是你的男朋友？” 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洛山篮球部的训练场上激起千层浪。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几个队员也停下了动作。
原本规律的运球声、喘息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动作都定格在这一刻，齐刷刷将目光投向场边紧紧相牵的两人。
叶山小太郎手里的篮球 “咚” 地砸在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他瞪圆了琥珀色的眼睛，嘴巴张成夸张的 “O” 型，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坐在替补席喝水的队员差点被呛到，剧烈咳嗽着，用手背胡乱抹了把嘴角；就连向来沉稳的黛千寻也忍不住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放下手中的战术板。
一时间，数道探究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边。
赤司征十郎那双标志性的异色双眸难得闪过一丝怔愣，月见里能感觉到赤司的手指在他掌心微微收紧，苍白的指尖在月见里手背上轻轻颤了颤。
这个在赛场上运筹帷幄的帝王，此刻竟像是被突然按下暂停键的精密仪器，维持着牵手的姿势僵在原地，连发梢垂落的碎发都忘了拂开。
“这位是月见里，”但赤司的表情依然从容不迫，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我最重要的挚友。”他没有松开相握的手。
月见里的大脑早已陷入当机状态，直到掌心的温度突然变得滚烫，他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十指紧扣地攥着赤司的手。
潮湿的雨气混着赤司身上冷冽的松木气息扑面而来，月见里的耳尖瞬间烧得通红，像是被晚霞染透的云朵，他猛地将手从赤司的掌心间退出来，遂作握拳的姿势。
“咳、咳！” 月见里佯装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喉结不安地上下滚动，“不单单是朋友哦~阿赤是我全世界最重要的人！”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垂在身侧的手指却无意识地收拢，余光瞥见赤司垂眸盯着空荡荡的掌心，漆黑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不知为何，他的心突然 “咯噔” 跳了一下。
这番话说完，训练馆内的气氛反而更加微妙了。实渕玲央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月见里泛红的耳尖，赤司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有两人之间那若有若无的距离感，都让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原来这就是小征破例迟到也要去接的人啊——]实渕在心里吹了个口哨。作为与赤司朝夕相处的队友，他敏锐捕捉到在月见里松手那刻，赤司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追了半寸，又迅速收回。他的眉峰不易察觉地蹙起，如同湖面泛起的细微涟漪。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一丝连本人都未察觉的不悦。
更有趣的是，赤司向来一尘不染的制服袖口，此刻竟被月见里攥出几道凌乱的褶皱，像是某种隐秘的印记。
“都愣着干什么？” 赤司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清冷，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尾音处那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他利落地扯开校服纽扣，将外套随手甩给旁边的队员，露出底下利落的白色球服。肌肉线条在布料下若隐若现，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与强势。
转身时，他的目光扫过月见里泛红的耳尖，语气瞬间柔软得不可思议：“等我。” 短短两个字，却像是裹着蜜糖的羽毛，轻轻拂过众人耳畔。
“玲央姐...”叶山小太郎拽着实渕的袖子，声音压得极低，“这个人真的不是赤司的BF吗？”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完全无法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变脸速度。
实渕玲央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你这个连英语作业都要抄我的人居然还知道BF？”他优雅地翻了个白眼，随即又露出八卦的笑容，“不过...小征确实很在乎那个月见里呢，虽然他自己可能都没发现。”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叶山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又赶紧捂住嘴，“鬼都能看出来赤司对他不一样吧！而且今天训练表上明明没有安排练习赛啊！”
实渕玲央托着下巴，目光若有所思地追随着场边互动的两人：“这场比赛...八成是小征特意安排给那个人看的。”他指了指正在帮月见里调整座椅角度的赤司——那个连自己父亲来参观训练都未曾离席相迎的队长，此刻却屈尊做起了这些琐事。
“挖槽真的假的！！！”叶山小太郎彻底破音，引来赤司一记冰冷的眼刀，吓得他立刻缩了缩脖子。
与此同时，月见里正坐在场边的长椅上，双腿优雅地交叠，将手搭在膝盖上。他能感觉到赤司站在身后，修长的手指偶尔擦过他的发梢，为他调整最佳的观赛角度。那股熟悉的雪松香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让他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看好了，”赤司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月见里熟悉的、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显露的傲气，“这才是真正的'奇迹的世代'队长的实力。”
月见里仰起头，逆光中赤司的轮廓被镀上一层金边，异色双眸在阴影中熠熠生辉。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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