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接近傍晚时分，汗水的气息混杂着橡胶地板的温度，球鞋与地面摩擦的吱呀声此起彼伏。训练结束的哨声已经吹响，但馆内仍回荡着篮球撞击地板的闷响和急促的呼吸声。
“队长！预选赛对战表复印好了！”
日向顺平站在战术板前，指尖敲了敲刚刚贴上的对战表，纸张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IH预选赛——淘汰制。”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场馆安静下来。
“输一场，就结束。”
IH预选赛是从淘汰赛开始的，东京都分为A到D四个赛区，每区仅有一支队伍能突围进入循环赛，排名前三的才有资格进入全国赛，所以每一场比赛都不容松懈，一旦输了一场就没机会了。
而最终，三百多所学校中，只有三所能站上全国舞台。
有幸被选中登上梦想舞台的高中生可谓百中求一。
篮球从火神手中滑落，在地板上弹跳两下，滚到黑子脚边。黑子弯腰拾起，冰蓝色的瞳孔映出战表的轮廓。
火神大致浏览了一下各所学校的对战表，指尖划过对战表，停在新协学园的名字上，嘴角扯出一抹锋利的笑。
“队长。”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压着某种沸腾的东西，“有句话你说错了。”
日向顺平挑眉。黑子和月见里同时转头。
只见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兴奋的弧度:“哼，不是等着被选中，而是要主动去赢得吧！”
更衣室瞬间寂静。
“……”月见里眨了眨眼，突然笑出声。他抬手重重拍在火神肩上，指节故意卡在那根嚣张的呆毛下面，“不错嘛分叉眉，这种台词从你嘴里说出来——”
他凑近，眯起的金褐色瞳孔里跳动着挑衅的火星。
“居然没让人觉得羞耻。”
“喂！”火神炸毛，“你才——”
“不过。”月见里突然收笑，指尖发力扣住他肩膀，“要是比赛时掉链子——”
他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摸到了火神后颈，猛地往下一压！火神猝不及防踉跄半步，却见月见里借力腾空，篮球从他背后呼啸而过——
唰！
空心入网。
“——我就把你塞进他们的的裤裆底下当护膝。”月见里落地时眨了眨眼。
“喂！！！”
篮球馆的穹顶差点被火神的怒吼掀翻。
日向顺平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更衣室里吵吵闹闹的队友们。这样的日常小争执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于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距离预选赛还有三周。”他的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让原本喧闹的更衣室瞬间安静下来，“去年我们止步于预选赛最后一轮，今年必须突破这个瓶颈。”
他走到战术板前，用马克笔重重地写下"秀德高中"四个字，笔尖与白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特别是同区的秀德，”日向顺平转身时，发现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凝重，“去年全国八强，今年更是...”他顿了顿，“吸纳了奇迹的世代之一的绿间真太郎。”
“嘁。”听到熟悉的名字，一声不屑的咂舌声从角落传来。月见里环抱着双臂靠在储物柜上，双臂交叉，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手肘。他微低着头，碎发遮住了部分视线，但紧蹙的眉头和绷紧的下颌线已经暴露了他的不爽。自从那次不愉快的偶遇后，对方居高临下的眼神和冷淡的语气，仿佛在俯视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后来他私下调查过绿间，甚至从赤司征十郎那里套了点情报，想到赤司征十郎当时意味深长的警告——“他已经跨越了开花阶段，现在的他，和诚凛的人不是一个层次。”
赤司的话让他烦躁，但不得不承认——绿间确实强得离谱。那些比赛录像里，绿间在三分线外的每一球都像是精准计算过的导弹，毫无偏差地贯穿篮网，百分百的命中率，确实令人窒息。
日向顺平没有理会月见里的反应，继续道："不跨过这座大山，我们就拿不到全国大赛的门票。“他的目光转向安静坐在长凳上的蓝发少年，"黑子，作为曾经的队友，你应该最了解他？”
被点名的黑子哲也缓缓抬头，天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更衣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他的回答。“确实如黄濑君所说，”黑子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每个字都重若千钧，“其他四人和他不在一个次元。如果他们继续进化...”他罕见地停顿了一下，“那将是难以想象的强大。”
月见里的指尖无意识敲击着长凳边缘，木质凳面发出规律的哒哒声。他微微仰头环视更衣室，日光灯在虹膜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却始终没捕捉到那个总是活力四射的身影。
"也就是说——"他拖长音调，运动鞋尖抵着地面转了半圈，"要啃下秀德这块硬骨头，得先过了首战这关？"
声音刚落，他的视线正好与日向顺平撞上。队长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两人同时察觉到异常——相田丽子从未在战术会议迟到过。月见里右眉几不可察地抬了抬，刚要开口，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砰！"
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相田丽子挟着室外燥热的空气闯进来。她额前的刘海被汗水黏成几绺，手里攥着的战术板边缘已经卷边，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没有往日的元气弹跳，没有标志性的"大家久等啦"，她只是沉默地站在门口，胸口剧烈起伏着，制服下摆还沾着不知哪个球场看台的灰尘。
"我回来了。"
这句平常的问候此刻像块铅坠砸在地板上。两个一年级生条件反射地扬起笑脸，其中一人甚至模仿她往常的动作比出V字手势："教练今天不蹦了嘛——"
空气骤然冻结。
丽子缓缓掀起眼皮，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的阴影如同出鞘的刀刃。她嘴角扯出个毫无笑意的弧度："蹦你妹啊蹦？"声音轻得可怕，却让提问者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般炸毛跳起，后背"咚"地撞上储物柜。
日向顺平推眼镜的动作顿了顿，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他随手抄起记录本敲在两个菜鸟头上："白痴，正式比赛前给我把轻浮样收起来。"但转向丽子时，声音不自觉地放软："遇到硬茬了？"
丽子把包放下，铁锈味在口腔蔓延，缓缓开口:“别说挑战秀德了，就凭现在的我们第一战都危险，有个很棘手的球员在，”她磨着后槽牙挤出句子：“比很强更糟...""是那种会让你们做噩梦的——”
“怪物级——录像过后再看，先看照片吧”
她掏出手机里的对手照片，拿出手机递给日向顺平，结果翻错了，是自家的小猫咪。
看到可爱的毛茸茸，黑子哲也的蓝眼睛倏然睁大，像是突然被强光照射的猫科动物；月见里则维持着抱臂姿势，但食指已经不受控制地抽动两下——这是他在看到自己感兴趣东西时的条件反射。
"啪！"
丽子的手掌精准斩断两人视线里具象化的星星光点，指甲油剥落的指尖敲击屏幕的力度泄露了焦虑：“不好意思，下一张。”
当帕帕·恩百·西奇的资料照终于弹出时，更衣室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帕帕·恩百·西奇——身高两米，体重87公斤，塞内加尔的留学生。
火神大我盯着照片里几乎撑满屏幕的深肤色巨人，喉结上下滚动："这真的是高中生？"他的美式英语发音让"senegal"这个词在空气中滑稽地弹跳了两下。
小金井慎二正用手机搜索塞内加尔地理位置，突然爆笑："维基百科说他们国菜是花生炖羊肉！"
"喂喂重点错了吧！"日向顺平扶额，却看见伊月俊已经掏出写满冷笑话的笔记本，眼镜片诡异地反着光。"帕帕的百奇巧克力棒~"他哼着自创旋律，在"百奇"和"恩百"之间画上等号。
月见里突然弯腰抵住膝盖，训练服后背随着闷笑剧烈起伏。当他抬头时，睫毛上还挂着笑出来的泪花，却在撞上丽子死亡凝视的瞬间凝固成冰。
不同的关注点加吐槽让本来严肃紧张的气氛往奇怪的地方发展了。
在乱七八糟围绕别人名字的讨论下，丽子根本没办法继续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喂月见里，赶紧给他想个外号，随便什么都行。”
月见里在队友们一言一语的讨论下笑的肚子疼，朝丽子摆摆手摇头示意自己不行，取外号这种事还得是让黑子来。
黑子哲也适时举起记分板：“根据[パパ]的发音联想，建议代号[老爸]。”他的扑克脸让这个冷笑话杀伤力翻倍。
“那…就叫『老爸』吧。”黑子拖住下巴沉思半晌后想出了这个没品位的外号，谐音梗爆棚的伊月俊灵感上来了掏出小本子边记边念:“老爸…老爸的公司倒闭了！”（老爸tousan；倒闭tousan）
瞬间全队的人都被这谐音冷笑话乐的不行，纷纷抱着肚子憋笑。
“那就说说…这个『爸爸』…都给我听好！”丽子的声音带上些怒气，所有人像被按下暂停键，水户部和小金井甚至条件反射地做出防守姿态。
“特点不只是个子高，手脚也很长，总之各方面尽显了『高』的优势。”丽子说道这里停了一下，看向双手环胸眼神散漫的月见里，不由得挑了挑眉，视线变得有些危险。
月见里感受到丽子的目光后迅速抹了把脸站直，立刻正色装作思考的模样咳了声说道；“咳咳！最近越来越多的学校吸纳外国留学生以增强实力，觉得利用国外的精英力量就能够提高整体实力，但不过也只是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而已，不会长久的。”
他的战术素养让他立刻抓住重点："留学生政策就像兴奋剂，短期爆发但破坏球队生态。"他故意用鞋尖碾着地板，仿佛那里躺着假想敌。
她满意地看到月见里的分析让队员们眼中重新燃起火光——这个总爱装睡的王牌总能在关键时刻露出獠牙。
相田丽子的战术笔在帕帕·恩百·西奇的照片上敲出规律的哒哒声，每一声都像倒计时的秒针，她接着说道:“新协学园去年还只能算中流，仅仅靠一个外国球员就脱胎换骨了。——够不到，单凭这一点就没人能阻止他。”
体育馆的白炽灯在寂静中发出轻微嗡鸣，丽子话音落下的瞬间，球鞋与地板摩擦的细碎声响戛然而止。十二道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有人攥着汗湿的护腕，有人无意识转着篮球，汗水顺着发梢滴在塑胶地面晕开深色痕迹。
“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火神大我的金属护齿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三步跨到队伍前方，训练服因剧烈呼吸起伏如鼓满风的帆，“秀德那帮人可不会等我们慢慢磨！” 少年脖颈青筋暴起，额角还沾着刚训练完的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锐利的光。
丽子单手叉腰，碎发随着动作甩出利落弧线。她伸手摘下口哨，金属环碰撞声清脆：“谁说要坐以待毙了？” 那双琥珀色眼睛扫过众人，在火神炸毛的头发上稍作停留，“月见里君作为我们队的秘密武器，不到关键时刻不会轻易暴露。”
她故意拖长尾音，余光瞥见后排月见里正把篮球顶在指尖旋转，漫不经心的模样下藏着若有似无的期待。
黑子哲也的影子在地板上拉长，他微微歪头，帽檐阴影下的眼神却愈发清亮。与火神对视的瞬间，两人默契地同时抬手，击掌声在空旷场馆激起回响。火神掌心的老茧与黑子微凉的手指相触，仿佛电流窜过全身 ——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战术暗号。
“预选赛将在 5 月 16 日正式打响！”
丽子突然提高音量，手中战术板拍在记分牌上发出闷响，“没时间说丧气话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她转身用红笔在赛程表上重重圈出 “秀德高校”，笔尖几乎戳破纸面。窗外的夕阳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将 “秀德” 二字染成刺目的血色。
接下来的清晨六点，体育馆的灯总比朝阳更早亮起。月见里踩着晨雾踏入场馆时，总能看见火神在底线折返跑，汗水把运动背心浸成深色；黑子则在三分线外反复练习无球跑动，每一次变向都精准到厘米。丽子架着摄像机蹲在场边，镜头扫过月见里时，少年虽然看起来慵懒随性，但正对镜子调整护腕松紧时的眼神如淬了冰的刀。
“新协啊~” 休息时月见里倚着篮架喝水，水珠顺着瓶身滑过骨节分明的手指。他望着远处仍在加练的火神和黑子，忽然轻笑出声：“虽然不想承认，但绿间那家伙的‘尽人事’……” 喉结滚动咽下剩余半瓶运动饮料，“倒也值得借鉴。”
他转开脸看向窗外的阴云，玻璃窗这的反光遮住他眼底的锋芒。
——在这片赛场上，他只做执棋人，绝不做任命运摆弄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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