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0
场馆顶灯在丽子身后投下巨大的阴影，几乎将她整个人吞噬，月见里站在原地，听着丽子愤怒又带着一丝无助的声音，眼神中难得浮现出歉意的情绪，看着教练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这次擅自比赛，确实将整个球队推向了险地。
月见里缓缓走到丽子身边，训练馆的灯光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他微微低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只露出紧抿的薄唇。“对不起，丽子。”
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沙哑，这句话让整个体育馆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当他抬起头时，眼神难得浮现出一丝愧疚，这抹情绪在他向来玩世不恭的面容上显得格格不入。
丽子转过身，眼中的怒火在看到月见里表情时明显动摇了一下，少年平日里总是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睛此刻写满了歉意，右膝不自然地微微弯曲着，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单薄了许多，丽子刚要开口，却被月见里急促的话语截断：“下场比赛，和桐皇的循环赛我要请假。”
月见里抬起头，琥珀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透，“我要去一趟美国。”话音落下的瞬间，场馆里的空气仿佛被骤然抽走，只剩下空调外机的嗡鸣。
“什么？！”诚凛众人异口同声的惊呼在体育馆内炸开，小金井手中的篮球滚落，伊月手中的战术笔啪嗒掉在地上，日向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丽子的瞳孔猛地收缩，却没有立即反对，她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锐利的目光在月见里身上来回扫视，作为教练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决定背后一定有更深的考量。
“我答应了。”丽子突然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如果你是要去那边复健的话当然是最好的。”
月见里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了一些，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他转身走向场边的长椅，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右膝的疼痛让他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但背脊依然挺得笔直。
“喂喂，就这么决定了？”日向忍不住插话，“那可是对战桐皇啊！”月见里停下收拾背包的动作，头也不抬地说：“现在的我上场只会拖后腿。”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其中的决心，“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变得更强。”
训练馆的玻璃窗映出他修长的身影，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月见里最后环视了一圈熟悉的场地，目光在每个队友脸上停留片刻，然后头也不回地推开了大门。
门外，暮色已经笼罩了整个校园。月见里单肩背着包，右手插在口袋里，背影在渐暗的天色中显得格外孤独，他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踏得很实，仿佛在向所有人证明着什么。
“喂！”丽子突然追了出来，在走廊上大喊，“一定要赶上冬季杯啊！”
晚风拂过他的发梢，月见里没有回头，只是举起左手挥了挥。
另外一边，夕阳将走廊染成琥珀色，正在去往医务室的火神和黑子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黑子的影子在瓷砖地面上被拉得很长，随着脚步微微晃动。
火神停下脚步，单手撑着墙喘息缓缓道出了那天晚上的一切，说完后他问黑子：“他和我说，他是你曾经的光，听他的口气，你们不像是普通队友那么简单。初中时，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火神的问题让黑子的脚步微微一顿，湛蓝色的眼眸泛起涟漪。
黑子低头看着地板上斑驳的光影，蝉鸣声仿佛穿透记忆的屏障，将他拽回那个被烈日炙烤的帝光体育馆。
场馆内的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却压不住黄濑气喘吁吁的声音和篮球撞击地板的“砰砰”声。黄濑凉太的额发被汗水黏在脸上，白色球服后背洇出大片深色汗渍，他半跪在地上，右手撑着膝盖，左手仍倔强地指向篮筐：“啊啊啊可恶！再来！再来一次！”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地板上晕开深色痕迹。
青峰大辉笑着转身，篮球在他指尖灵活地旋转，那时的他，眼睛里还盛满着银河般璀璨的光，阳光透过穹顶的玻璃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投射在计分板上，像是一尊耀眼的神像。
他靛青色的眼眸里跳动着炽热的光芒，嘴角扬起自信的弧度：“哈哈哈你还太嫩了黄濑！不过刚入门就有这样的身手已经很了不起了！”
话音未落，他随手抛出的篮球划过完美的抛物线，空心入网时篮网发出清脆的声响。
场边的桃井五月扎着高马尾，粉色发带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咬着自动铅笔的笔帽，眼睛盯着手中的平板，指尖飞速记录着数据。身旁的队员探过头来：“黄濑也不错啊。对手可是王牌选手。他真的刚入门吗？”
“他应该算是天赋异禀，”桃井抬起头，眼睛弯成月牙，“身高也够了，再加上这样的学习能力，说不定能成为一代传说呢。”她的目光追随着球场上的黄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那时的青峰，周身仿佛环绕着太阳的光晕，他运球时，篮球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在他的指尖跳跃、旋转；投篮时，动作行云流水，每一次出手都带着对胜利的渴望和对篮球纯粹的热爱，场馆内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黑子站在阴影里，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这么说，青峰是看中了黄濑的潜能才经常跟他练球的吗？”队员的声音带着好奇。
桃井的笑容微微僵住，她放下平板，双手抱臂陷入沉思：“这就... 不好说了。他从小就是个篮球控嘛，他也是——最喜欢篮球了。”
她的目光越过球场，落在远处的青峰身上，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黑子垂下眼帘，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记忆中的画面渐渐模糊，医务室走廊的白炽灯将他拉回现实。
火神还在等着他的回答，而那段被时光尘封的盛夏，却如同玻璃罐中的萤火虫，虽然微弱，却始终在记忆深处闪烁。
黑子的声音很轻，像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医务室外的走廊安静得能听见窗外树叶的沙沙声，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奇迹的时代]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惊世骇俗的。”黑子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火神靠在墙边，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他看见黑子平静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怀念。
“但青峰君却是其中第一个，骤然觉醒的。”黑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就是从那天起，青峰君开始变得不一样了。”黑子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进步速度突然快得可怕，快到连教练都感到恐惧。”
火神皱起眉头：“恐惧？”
“嗯。”黑子点头，“因为没有人能解释这种现象。就像...”
他停顿了一下，寻找着合适的比喻:“就像沉睡的火山突然喷发，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走廊尽头传来校医的脚步声，但黑子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继续道：“赤司君说这是才能的开花，但我觉得...”他的声音低了下去，“那更像是某种诅咒。”
火神猛地抬头：“诅咒？”
“当你能轻易做到别人拼尽全力也做不到的事情时...”黑子转过身，湛蓝的眼睛直视火神，“篮球就变得无趣了，不是吗？”
这句话让火神如遭雷击，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现在的青峰眼中再也没有那种光芒——不是因为他不再强大，而是因为强大得太孤独。
“喂，黑子！”火神忍不住喊道，“可是月见里他——”
黑子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月见里君是特别的。”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想现在，他是唯一一个，能让开花后的青峰君依然感到兴奋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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