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3
浴室的水声停了，别墅二楼的浴室蒸腾着氤氲水汽，月见里推开磨砂玻璃门，氤氲的雾气跟着他涌进卧室，他肩上的条米白色毛巾随意搭在肩头，随手把湿发往后一捋，发梢滴落的水珠顺着锁骨滑进宽松的睡衣。
楼下的投影仪嗡嗡运转着，正在播放帝光时期的比赛录像，纳什斜靠在真皮沙发里，黑色丝质睡袍大敞着，露出大片蜜色的胸膛。
落地窗外的霓虹透过百叶窗切割成细碎的光带，在他的皮肤上投下明暗交错的纹路，他一手把玩着那把银制蝴蝶刀，刀身在灯光下划出冷冽的弧线，偶尔反射的寒光掠过他兴致缺缺的眉眼，一手指夹着的雪茄明明灭灭，金绿色瞳孔映着屏幕蓝光，却像看着无关紧要的过家家。
“这就是你说的奇迹世代？所谓的劲敌？”纳什用刀尖指了指屏幕上的青峰大辉，少年正和自己的影子碰拳，笑容灿烂得刺眼，“基本功不错，但太规矩了。”
月见里没接话，他赤脚踩在羊毛地毯上，水渍在身后留下深色的脚印。
抓起遥控器快进到国三时期的比赛，画面里青峰的肤色已经变深，眼神也沉淀成某种更具攻击性的东西。
当镜头捕捉到画面里的少年突然转身，不再与影子击拳、独自向前奔跑冲向篮筐的背影时，纳什的眉毛微妙地挑了挑，他叼着雪茄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起来，烟头在烟灰缸里碾出刺耳的摩擦声。
“啊哈。”蝴蝶刀在指间转了个危险的圈，纳什的视线黏在青峰扭曲变向的动作上，“小鬼开始长獠牙了。”
当录像播到IH大赛的录像时让房间气氛陡然紧绷，投影画面里，青峰像头挣脱锁链的野兽，一个人撕开对方整条防线，他的投篮姿势越来越反常规，却在记分牌上拉开三倍分差。纳什的蝴蝶刀突然停止旋转，不锈钢刀刃在灯光下折射冷芒。
“咔嗒。”
蝴蝶刀突然合拢，纳什前倾身体按下暂停键，刀尖精准地抵在屏幕上青峰汗湿的脸，月见里这才发现他的金绿色瞳孔缩成一道细线，像是盯上猎物的野兽。
“就这？”纳什的轻笑带着金属般的冷意，“我现在知道你来找我的原因了。”他忽然翻身压过来，威士忌的气息裹着烟草味扑面而来：“他的确能打破常规，但说到底...”
带着枪茧的拇指擦过月见里的唇角，纳什的声音突然放轻，像是分享某个肮脏的秘密：“还是在无聊的篮球规则里打转。”
月见里的睫毛颤了颤，水滴落在纳什的手腕上，发梢滴落的水珠晕开深色的痕迹，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句话让他脊椎发麻，就像第一次摸到篮球时那种战栗感。
他仰头望着纳什线条凌厉的下颌，喉结动了动：“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手腕突然被铁钳般的力道攥住，纳什拽住他的手腕往外走，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男人起身时带起的风掀翻茶几上的易拉罐，碳酸饮料在波斯地毯洇开深色痕迹。
月见里踉跄着跟上，赤脚踩过冰凉的大理石地面，穿过落地窗来到后院，夜风裹着泳池的氯气味道扑面而来，他的湿发瞬间被吹得半干。
别墅后院的泳池泛着幽蓝的光，月光将篮球场的铁丝网切割成菱形阴影，夜风裹挟着橙花香气袭来。
纳什弯腰捡起墙角的碎砖，粗糙的边缘在掌心磨出沙沙声响。他指尖轻弹，碎砖开始诡异地旋转，棱角折射的月光刺得月见里眯起眼睛。
——这疯子居然用真砖块练球？
“青峰的无定式，”纳什像转篮球那样转动砖块，粗糙的边缘擦过他指尖，“终究是为了得分。”他突然助跑两步，肌肉线条在睡袍下绷出凌厉的弧度，砖块狠狠砸向篮板。
“砰！”下一秒，碎砖裹挟着破空声砸向篮板！
月见里本能地抬手遮挡，却见砖块撞击金属框架的瞬间，砖块以不可能的角度反弹回来，纳什凌空跃起，肘部如毒蛇般探出，精准击中砖块侧面，月见里吃惊地看着带有裂痕的碎砖竟在空中划出违背物理规律的弧线，“哐当”一声，碎砖竟然旋转着掉进篮筐。
“而街头的无定式...”纳什落地时睡袍下摆飞扬，露出大腿上狰狞的旧伤疤，他转身看向月见里，眼里跳动着野性的火光，“是为了让对手怀疑人生。”
泳池的水波将光影投在两人之间，月见里看见自己颤抖的瞳孔，他突然理解了纳什的意思——青峰打破的是投篮姿势的规则，而纳什要教他打破的，是篮球这项运动的基本认知。
夜风吹乱他们交错的呼吸。纳什伸手拨开月见里额前半干的碎发：“明天开始，教你真正的[犯规]。”
铁丝网冰凉的触感透过单薄的睡衣，在月见里后背烙下细密的纹路，纳什身上混着威士忌与硝烟味的气息将他完全笼罩，那双金绿色眼眸中翻涌的狂热令人战栗，月光为男人锋利的下颌镀上冷银，泳池折射的粼粼波光在他身后晃动，仿佛无数把出鞘的刀刃。
“你觉得用野路子就能压制青峰的天赋？”月见里皱着眉直直的迎上纳什的目光，纳什忽然笑了，笑声混着夜风撞在泳池瓷砖上，惊起一池涟漪。
他松开碎砖任其坠地，反手扣住月见里的后颈，将人猛地拉近。两人鼻尖几乎相抵，能清晰看见对方瞳孔里跳动的炽烈：“天赋？帝光的奇迹世代哪个没天赋？但最后站在街头王者位置的，是我。”
他的拇指摩挲过月见里的脸颊，“规则是用来束缚弱者的，而你...” 话语突然顿住，目光扫过月见里的膝盖，那是比赛时与绿间相撞留下的痕迹，“还在用学生联赛的打法对抗怪物。”
月见里正要反驳，却被纳什拽着走向球场中央，泛着锈迹的探照灯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让他下意识抬手遮挡，等适应光线后，才发现纳什不知何时从工具房拖出三个破旧的轮胎，随意堆叠在三分线外。
纳什捡起地上随意丢弃的篮球：“看好了。街头篮球没有固定战术，只有——”话音未落，他屈身从轮胎下方钻过，带起的劲风掀飞一片落叶。
月见里的瞳孔猛地收缩，纳什的动作完全违背常规篮球的发力逻辑，他像灵活的黑豹般贴着地面滑行，手肘突然勾住第二个轮胎的边缘，借力腾空的瞬间，用膝盖将篮球顶向篮板，没有直接入筐，而是擦着篮筐边缘反弹回来，却被他后仰跃起时用后背撞进篮网，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却充满令人心惊的危险美感。
“用一切能用的东西。”纳什落地时单膝跪地，指尖抚过滚烫的地面，“轮胎、栏杆、甚至对手的身体。”
他突然冲向月见里，在少年本能后退的瞬间，扯下他肩头的毛巾甩向空中。
月见里的视线被白色布料遮挡的刹那，后腰已经贴上冰冷的篮球架，纳什的手臂将他困在方寸之间，“闭上眼睛，听风的声音。”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青峰的无定式再华丽，也逃不过预判并且会打碎规则的你。”
毛巾缓缓飘落，月见里在朦胧的视线中，看见纳什突然将篮球架上生锈的铁环拽下，金属断裂的脆响惊飞了树梢的夜鸟，而纳什已经用铁环当作“篮球”，在指尖转出炫目的光圈。
“你要学会的是，连自己都无法预知的疯狂。”铁环脱手的瞬间，月见里本能地侧身躲避，却听见身后传来篮网震颤的声响——那枚铁环竟穿过篮网，重重砸在泳池边的鹅卵石上。
寂静中，月见里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指，又望向纳什唇角挑衅的弧度，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要教给他的，从来不是技巧，而是打破所有桎梏的勇气。
夜风卷着落叶掠过球场，带着未知的危险与诱惑，就像即将到来的地狱般的训练，和那个注定要跨越的、名为青峰大辉的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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