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5
蝉鸣声如同沸腾的油锅般在体育馆外炸响，那聒噪的声响一阵高过一阵，仿佛要将整个夏天的燥热都宣泄出来，热浪裹挟着灼人的气息从半开的窗户涌入，像一双滚烫的手，抚过场馆内的每一寸空间。
塑胶地板在高温的炙烤下，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与空气中弥漫的汗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闷热，月见里抬手擦了把额角的汗，指尖触到的皮肤烫得惊人，仿佛刚从滚烫的水中捞出来一般。
训练服后背早已洇出深色汗渍，大片的水渍如同不规则的地图，黏腻地贴在背上，每动一下都能感受到布料与皮肤之间粗糙的摩擦，那种不适感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月见里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力气，有气无力地靠在篮架旁，金属的篮架也被晒得发烫，透过单薄的训练服传递着热度，他眼神空洞地看着在场上随意传球的队友，篮球撞击地板的声音显得那么沉闷无力，此刻的他，只想快点结束这难熬的训练，逃离这闷热的牢笼。
突然，一阵急促又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声音如同密集的鼓点，打破了场馆内原本沉闷的氛围。
教练丽子踩着运动鞋“啪嗒啪嗒”地停在队伍前方，她跑动时带起的风，让几缕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丝在闷热的空气里早已被汗水浸湿，黏在泛红的脸颊旁，勾勒出她因运动而略显潮红的脸庞，她胸脯剧烈地起伏着，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匆匆赶来。
她双手叉腰，挺直了脊背，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像是经过了扩音器，在空旷且燥热的场馆里格外清晰：“大家，很快就要放暑假了，但接下来的训练安排，有个重要消息要告诉你们——连续三天，我们都有和其他学校的练习赛。”
话音刚落，场馆内先是一片死寂，随后便炸开了锅。
“练习赛？” 后排传来压低的惊呼，几个队员手中摆弄的篮球 “咚” 地掉在地上，他们面面相觑，眼神里满是疑惑，仿佛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场馆里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那声音如同蜂群在耳边飞舞，嘈杂而混乱。
“眼看都要放暑假了，怎么还打练习赛。”月见里皱了皱眉，拖着长音抱怨道，声音在闷热的空气里显得有气无力，像是被高温蒸得没了精神。
他不耐烦地踢了踢脚边的篮球，那篮球像是一个受了气的孩子，慢悠悠地滚向角落，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他心里满是不情愿，原本期待的轻松暑假，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练习赛打破，一股烦躁涌上心头。
丽子的眼睛眯成狡黠的月牙，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那笑容里仿佛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故意停顿了几秒，双手抱在胸前，眼神在队员们身上来回扫视，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后，才拉长语调说道：“为了能更清楚地摸透大家的短板...”
她的声音顿住，目光扫过每个队员的脸，那眼神像是一把锐利的手术刀，要将每个人的弱点都剖析出来，“哼哼哼～然后暑假就能安排你们进行欢乐的魔鬼训练啦～”说罢，她还调皮地眨了眨眼，仿佛已经看到大家在暑假训练时“痛不欲生”的样子。
月见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眼睛一闭，右手条件反射地去掐人中，他的脑海里已经开始浮现出烈日下无休止的折返跑画面。
滚烫的塑胶跑道在阳光下泛着白光，每跑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铁板上；还有丽子教练那带着“慈爱”笑容的监督画面，她手中的秒表滴答作响，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严厉。
仿佛能感受到汗水顺着额头不断滑落，浸湿衣衫，体力被一点点耗尽，喉咙干渴得像要冒烟，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他在心里哀嚎：这魔鬼训练，他绝对会很想死。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对魔鬼训练的恐惧中时，木吉铁平擦着汗走了过来。
他的训练服也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结实的肌肉线条。他将毛巾随意搭在肩头，那毛巾已经吸满了汗水，沉甸甸地垂在身后。
他召集大家围坐在一起，队员们三三两两地挪动着脚步，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惊恐。木吉的眼神认真，语气诚恳：“呐丽子，拜托你件事。” 他环视一圈队友，目光坚定而沉稳，接着说道，“练习赛，只让一年级的上场比赛吧。”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眼神中透着坚定，似乎有着自己深远的考量，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不仅仅是一场比赛，更是一次难得的历练。丽子虽然也没有搞懂木吉铁平这番提议究竟是为了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她相信木吉的判断。
月见里随即立刻摊手，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这种无关大碍的小练习赛，只会让我感到无聊。”他撇了撇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嘴角的弧度里带着一丝轻蔑。
可当他转身离开时，眼神却不自觉地落在几个一年级新生身上，黑子和火神作为一年级已经打了无数次比赛，实力自然不用多说，但其他一年级就不好说了，他内心还是有点好奇的，毕竟之前还没机会好好观察过。
那几个新生站在一旁，有的眼神中透露出紧张与不安，有的则跃跃欲试，充满了期待，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被月见里收入眼底。
于是，第一天的练习赛，月见里还是出现在了比赛场馆，刺眼的聚光灯将体育馆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几何块面，空调出风口的冷气裹着观众席此起彼伏的喧闹声，在燥热的空气里搅起漩涡。
月见里单手插兜，金丝眼镜的金属边框在顶灯下流转着冷光，为他增添了几分斯文气质，却又与他身上那股不羁的气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眼镜随着他步伐轻晃，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白衬衫最上方两颗纽扣大剌剌敞开，露出半截精致的锁骨，黑色领带歪斜地挂在颈间，松垮的结随着动作轻轻摇晃，裤脚卷起的部分若隐若现的露出踝骨处银色链条装饰，随意搭在肩头的黑色皮夹克，打扮得像斯文败类一样。
仿佛他来观赏的不是篮球比赛，而是即将上演的模特选秀。
他拖着慵懒的步子慢悠悠地晃进场地，脚步不紧不慢，皮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像是故意放慢的节拍器，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他这番特意的打扮让几个坐在前排的女观众交头接耳，手机镜头偷偷对准这个画风迥异却带着致命吸引力的身影。
月见里仿若未觉，听着蓝牙耳机里的歌跟随着节拍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场馆里的喧闹声突然变得遥远，只剩他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空旷处回响。
月见里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坐到诚凛队伍的替补席，翘起二郎腿，手腕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小腿上的黑色皮质绑带随着晃动若隐若现，他单手撑着脸颊，指尖有节奏地叩击膝盖，勾起嘴角，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又不是选秀，穿这么花里胡哨干什么？”丽子抱着战术板走过来，目光带着探究。
“平时没看来你这么骚包啊？”日向则脑袋上顶着个大大的问号打量着月见里特意打理过的微卷发丝，喉间发出疑惑的轻哼。
月见里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撩过额前碎发，发丝在指尖缠绕出好看的弧度，他的目光看似随意的在场上热身的一年级队员身上扫过：“看完这场比赛我有个约会。”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蛇骨耳钉，笑眯眯的看着日向和丽子，笑意却不达眼底，遂慢悠悠开口，尾音拖着懒洋洋的调子：“总不能给他丢脸吧~”
丽子和日向对视一眼，同时翻了个白眼，但月见里已经收回视线，将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背上，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极了蓄势待发的蛇，场馆外的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仿佛预示着这场比赛即将上演的精彩戏码。
体育馆内的白炽灯将场地照得亮如白昼，中央空调嗡嗡作响，却驱不散空气中凝滞的紧张。黑子站在场地边缘，单薄的身躯在宽大的队服下显得愈发纤细，宛如一株被风吹弯却始终挺立的芦苇。
他垂眸凝视着手中的篮球，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球面上的纹路，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尽管身形瘦弱，可那双墨色的眼睛却平静而专注，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将周遭的喧闹尽数过滤，只余下对比赛的全神贯注，仿佛在酝酿着一场无声的风暴。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场地中央的火神大我。他双手如铁钳般紧紧握住篮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臂上青筋暴起，肌肉线条在训练服下若隐若现。他微微弓着背，胸膛剧烈起伏，灼热的目光死死盯着对面的对手，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斗志，宛如一头蛰伏在暗处、蓄势待发的老虎，随时准备扑向猎物，撕碎一切阻挡在面前的障碍。
月见里斜倚在替补席的靠椅上，金丝眼镜泛着冷冽的光，看着二人虽近在咫尺却始终没有丝毫的眼神接触，嘴角的弧度微微下垂，他单手托着下巴，眼神紧紧锁定着这两人，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栏杆，发出规律的节奏声，但细听能感受到他的焦灼，似乎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较量感到担忧。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场馆入口传来，其他学校的正选队员们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统一的队服、挺拔的身姿，无不彰显着他们的自信与实力。
然而，当他们看清场上对手竟是清一色的一年级学生时，原本轻松的表情瞬间凝固。
“这是什么意思？”对方队长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额头上青筋暴起，一把将手中的毛巾甩在地上，“拿一年级的小孩来糊弄我们？诚凛是没人了，还是觉得我们不配和你们的主力打？”
他的声音如闷雷般在馆内炸响，引得队员们纷纷附和，场馆内顿时响起一片不满的议论声。“太瞧不起人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锋愤怒地捶打着身旁替补的椅子，发出“哐哐”的巨响：“今天非得让他们知道，小瞧我们的下场！”
另一个队员冷笑一声，故意将篮球重重砸向地面，篮球高高弹起，又狠狠落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在宣泄着他们的怒火。
但月见里对这一切充耳不闻，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火神和黑子身上，他回想起昨天的场景，自己苦口婆心的耐心劝和，换来的却是火神更加坚定单打独斗的决绝，但是他始终觉得火神的选择，是有原因的。
此刻，火神抱着球，大步从黑子身旁走过，带起的风掀起黑子额前的碎发：“黑子，这场比赛不用给我传球了。”火神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甚至没有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只留下这句话在空气中回荡，黑子的身体微微一僵，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又在片刻后缓缓松开。他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却又迅速被其他情绪所取代。
他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我知道了。”
体育馆外的蝉鸣一浪高过一浪，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替补席投下斑驳光影。
小金井肘撑着膝盖，下巴搁在掌心，摇着头晃来晃去。他盯着场上正在热身的火神，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我能理解木吉的想法。火神最近越来越倾向单打独斗，但这样是赢不了的，所以才想用这次的输球来告诉他，一个人再如何强大也无法带领全队走向胜利。”
他的声音里带着笃定，仿佛看透了木吉的心思。木吉铁平闻言，转头看向小金井，清澈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意外，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温和的笑容：“哦，原来如此。小金井很聪明嘛！” 他的语气里满是赞许，手掌轻轻拍了拍小金井的肩膀，那力度像是在鼓励一个认真答题的学生。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小金井手足无措，瞬间慌忙摆着手：“啊、这，这不是…我只是随便猜猜…”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开始四处游离，手指紧张地扯着运动裤的裤脚，仿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份突如其来的肯定。
就在这时，月见里懒洋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腔调：“木吉前辈虽然不完全有这个想法，但火神真的傻到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他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指尖散漫的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金丝眼镜，眼神透过镜片懒洋洋地看着场上的火神，“在他身上我倒是没看出来他有一点迷茫或者烦恼。”
说着，他指尖漫不经心地一指，方向却是站在场地边缘的黑子，“反而更需要留意的人——是黑子。”
他的话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小金井和木吉都忍不住将目光转向黑子，此刻的黑子正安静地站在三分线外，身影单薄却笔直，目光专注地看着手中的篮球。阳光穿过他的发丝，在地面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看不出情绪的脸上，唯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篮球的动作，泄露了一丝不寻常的紧张。
木吉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他似乎认同月见里的话，小金井则是一脸疑惑，目光在黑子和火神之间来回转动，像是在试图理解月见里话中的深意。
月见里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火神的倔强是摆在明面上的，可黑子…”他的声音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黑子的背影，“他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觉得可怕。有些情绪藏得太深，反而更危险。”
场馆内突然响起裁判的哨声，比赛即将开始。月见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斜的领带，目光再次扫过场上的两人，轻声说道：“等着看吧，这场比赛的关键，或许不在火神的单打，而在于黑子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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