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向跪在地上阴郁的孙子，很难喜欢。但每次初一十五请安没有缺席过，不管是寒冬腊月，还是酷暑难耐。
可惜没有祖孙缘就是没有祖孙缘。
她疼爱薛令辞不是没有原因的，一个是为了以后杜氏回来铺路，还有一个原因是薛令辞像她未出阁那会儿，那么天真、那么高傲。
都是薛家的子孙，要他去旁听也不是不可以。
且看他有没有天赋吧。
“陶然，你去把……”老夫人居然叫不出少年的名字。
“老夫人是薛复公子吗？”陶然提醒。
“嗯就是他带上来。”
“是。”
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薛复慢慢起身要走被陶然叫住。
“老夫人唤你。”
薛复漠然不语，陶然带着人进了正厅。
这还是薛复第一次踏进康寿院，摆件看似简单，但每一件极其讲究。
薛复恭恭敬敬跪在地上，“薛复，给祖母请安。”
“嗯。”没叫人起来。
“你可认字？”老夫人问。
今日他们在正厅里说的话他听得大概，可他幼时丧母，父亲对他非打即骂，何谈认字。
“不曾。”
府里的小子，不过五岁就启蒙读书，才有如今这般学识，他一个大字都不认识的人，难不成还能聪明绝顶不成。要是他真的天赋异禀，那卖林氏一个人情也无妨。
可惜就是这么个没出息的人。
也就只能给人打打下手，提提东西，卖卖力气了。
也罢。
老夫人对薛令辞道“你既喜欢，那就让他随你左右吧。”
“谢谢祖母，祖母真好。”
薛令辞立马狗腿过去一顿撒娇卖乖，哄的老夫人心花怒放。
“你这小泼猴，现在到会卖乖讨好。”
“但是，祖母让他随你，以后她犯事你可得跟着挨罚啊！还有在外人面前，不可道出他他的身份，他只是你的随侍。”
“母亲……”
“祖母放心，他落在我手里，定会让他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定不会让他犯事毁坏伯府的名声。”
林氏一席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她还以为她的辞儿终于变好了，没想到是她痴心妄想了。
回去的路上，林氏心情低落。
薛令辞知道为什么，主动牵起林氏的手，“阿娘不高兴吗？”
“辞儿你与阿娘说，你为什么要把薛复带在身边？”
“因为我要培养他来保护我和阿娘啊。”
“什么？”
千想万想没有想到是这个理由。
“为什么是他？薛府还有很多孩子。而且我们好好的为什么要人保护？”
“阿娘，府里的公子那一个不是有爹有娘的仔细教养出来的。可你看大哥，从小没娘，大伯不仅不管他还和打他。如果这个时候我们伸出援助之手，将来大哥得进殿试，那不就是依靠吗？”
“这样以后要是有谁欺负阿娘，我就让薛复揍他。”薛令辞挥起小拳头比划。
林氏看着薛令辞，心疼女儿小小年纪就知道后宅的阴暗事。
“辞儿，放心，等你父亲回来就好了。”
哎哟我的亲娘嘞！你可长点心吧，你老公，我爹他不知道在温柔乡里多舒服呢！
他要是回来了，到时就是你我的灾难啊。
可是薛令辞不能说！
弊得难受。
“还有一个原因，阿娘。”
林氏望向女儿小小的脸庞，如此认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一刻她觉得这个孩子才是她的女儿。
“我觉得大哥很可怜，我同情他，才会把他带在身边的。不是为了欺负他。”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的辞儿终究是善良的。
“阿娘知道了。”
春风拂面，暖意生起。万物复苏，生机勃勃，花儿一簇簇，绿叶裹挟红花。
母女两人散步在花园里，石子铺成的小路，旁边园林郁郁葱葱，水榭楼台，应有尽有。湖面鲤鱼打挺，黑鹅打水，一派祥和景象。
亭子里，坐着一老头，手拿书卷，刻苦用功。
因常年读书，宁阳伯眼睛不好，看不清远的事物，但这不代表薛令辞她们就可以当做看不到。
俗话说，他瞎你也瞎吗。
“儿媳携辞儿给父亲请安。”
薛令辞也见了礼。
嗯，宁阳伯很满意。
当即作诗一首“春风轻拂柳丝弯，爷爷携孙步缓闲。笑语盈盈花径里，童心与雀共翩跹。”
薛令辞：我可没有捉蝴蝶，你瞎编。
但是，不能说这话。
薛令辞满是佩服称赞，“祖父真厉害。”好似薛怀德就是大诗人一样。
宁阳伯更高兴了，拉着薛令辞的手，让林氏先回去。薛令辞就陪着薛怀德老人家，坐了一上午，看他吟诗作词，高谈天地。
问她识字不识字，她说识得。
于是薛怀德热衷于教孙女儿读书，一页一页读过去，让薛令辞口干舌燥。
虽然薛怀德是个读死书的老人家，可人家肚子里还是有墨水的，积累了大半辈子，薛令辞是佩服的。
教了一遍后，再解释一遍。
累时薛令辞倒一杯水给薛怀德喝，薛怀德也不得不感叹薛令辞的毅力，一个八岁小孩，居然能听着他讲完这些枯燥乏味的东西。
越发觉得薛令辞是个好孩子。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孙女薛令辞。”
令辞啊！我记得你是老三家的，是吧。
“是的，祖父。”
也是一个可怜的。
“你见过你父亲吗？”
在薛令辞的脑海中没有薛正规的记忆。
“没有。”
薛怀德没有说话，而是挥毫纸墨，在纸上写写画画，薛令辞正好休息，也就没有太在意。
很快一幅图就在薛怀德手中诞生。
展现在薛令辞眼前，是一个青年。
“他是……”
“你父亲。”
确实一表人才，怪不得让林氏念念不忘。
“我这三个儿子当中，也就老三最聪明，最好看。”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可惜啊，我在仕途上帮不了他，让你们母子三人分隔多年。”
“惭愧啊惭愧！”
“可是祖父让我父亲见面了啊！”
薛怀德回过神，哈哈哈大笑。
“你别其他小子好。”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餐时间，薛怀德带着薛令辞一起用饭，打发人去知会了林氏。
薛怀德与老夫人各有居所，这儿是松山院。
松山院有别于其他院落，到像是小型图书馆，四四方方，没有院墙全是厢房，除了落脚的地方，其他地方堆满了书。
薛怀德真是书痴啊！
这么多书。
“祖父，这些书你全都看完了吗？”
“嗯。也没多少。”
这几件屋子全是书，你说没多少。
吃饭的厢房连接薛怀德住的地方，不大，床头放几本书，像是常看的。
吃的也清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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