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倒计时牌撕到"17"时，走廊公告栏突然被泼了红漆。郝燕举着铲子边刮边骂："哪个缺德玩意儿把我和魏泽明的名字圈在爱心框里？"我望着被铲落的碎屑里混着的银杏叶，突然想起昨夜江清发来的加密文档——解压后是十七个G的监控录像，记录着三年来每个我偷看他的瞬间。
"这波叫双向暗恋の量子纠缠。"魏泽明蹲在窗台啃冰棍，突然被郝燕用铲子抵住喉结，"再传播封建迷信，我就让你体验什么叫'大润发杀鱼法'！"
江清就是在这样的混乱里出现的。他拎着生物竞赛奖杯穿过哄闹的人群，白大褂下摆沾着奇怪的紫色试剂，像刚从《绝命毒师》片场归来。"黄瑶同学，"他屈指弹了下我发烫的耳垂，"你的交感神经正在超负荷运转。"
实验室冷气开得太足，我缩在显微镜前观察果蝇复眼。江清突然将保温杯推过来，杯壁凝着的水珠洇湿我手绘的遗传图谱："冰镇杨梅露，中和肾上腺素过量分泌。"我咬着吸管抬头，正撞见他喉结随着吞咽滑动，脖颈处贴着创可贴的位置——是上周帮我挡飞溅的浓硫酸时烫伤的。
郝燕踹门而入时，我们正在给果蝇配对。她举着被红漆污染的校服咆哮："魏泽明把我名字纹在锦鲤身上放生了！"江清慢悠悠调整载玻片："建议参考《动物行为学》第六章，雄性孔雀开屏的原理。"
暴雨突袭的黄昏，我被锁在器材室整理标本。潮湿的空气里飘着福尔马林的味道，江清的脚步声混着雷声逼近："门禁系统故障，老陈说要等两小时。"他说话时呼吸扫过我后颈，手里却变魔术般掏出袋糖炒栗子，"第十七次时间循环时发现的，你紧张时爱吃这个。"
我们缩在人体骨骼模型后剥栗子壳，他的膝盖若有似无蹭着我的。当闪电劈亮整面玻璃窗，我瞥见他草稿本上画满交叠的同心圆——每个圆心都标着我的学号。魏泽明突然在外头狂拍铁门："活着吗？要不要给你们点播《铁窗泪》？"
更衣室事件引爆了校园论坛。我抱着湿透的校服发呆，江清突然将烘干的白大褂罩在我头上："穿上。"布料残留的体温裹着雪松香，袖口还别着枚银杏叶胸针。郝燕举着手机闯进来时，闪光灯照亮我绯红的耳尖："家人们快看！禁欲系学霸の囚禁play！"
月考前的深夜，我在自习室解波动方程。江清突然摘下我的耳机，肖邦的夜曲变成他近在咫尺的呼吸："你听。"窗外蝉鸣与他的腕表秒针形成奇妙共振，"这是17赫兹的频率，鲸鱼求偶时会发出类似的声波。"
我笔尖在稿纸上戳出黑洞，他突然握住我的手写下拉普拉斯变换式。空调风掀起他后颈的发茬，露出用荧光笔写着"瑶"字的创可贴。魏泽明抱着西瓜破门而入："降暑物资到...我是不是该把门焊死？"
校庆舞会筹备成了修罗场。江清被推选为华尔兹教练，我被迫穿着郝燕改良的洛丽塔裙当示范。"腰再低三度。"他掌心贴着我的后背下滑，薄荷糖的气息染红我的锁骨，"黄瑶同学，你的髂前上棘在抗议。"
旋转时我的发卡勾住他衬衫纽扣，我们在漫天彩带里跌进储物柜。黑暗放大了所有感官，他喉结滚动的声响像夏夜涨潮。郝燕举着手机电筒解救我们时，录像里我泛着水光的唇瓣正在校园论坛疯传，配文是"这就是学霸の补课方式？"
高考体检日，我攥着心电图单子发抖。江清突然抽走报告单，指尖划过那些起伏的波形："窦性心动过速，病因..."他忽然俯身将听诊器按在我心口，"在这里。"
仪器警报声惊飞窗外的白鸽，魏泽明举着"妙手回春"锦旗冲进来："江神医！求治治郝燕的暴脾气！"郝燕的红外线笔精准命中他眉心，却在转身时打翻江清藏着的杨梅酒——绛红色液体在体检单上晕开，恰好圈出我们并列的身高体重数据。
暴雨夜留校值班，我们发现被淋湿的流浪猫妈妈。江清用白大褂裹住颤抖的毛团，我举着手电看他给小猫喂羊奶。"瞳孔放大的倍数和你上周看我时一样。"他忽然抬头，睫毛上坠着的水珠滚进我衣领。
我们挤在器材室折叠床上守夜，奶猫的呼噜声混着雨声酿成酒。凌晨三点的月光从气窗漏进来，江清的腕表秒针泛着幽蓝的光。他忽然把耳机分我一半，贝多芬的《月光》里混着心跳的副歌："黄瑶，植物向光性是因为生长素分布不均，那人心呢？"
没等我回答，魏泽明踹开铁门："老陈查岗！"江清瞬间用身体挡住我，他后背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衬衫传递过来。郝燕举着手机闪光灯定格这一幕，后来这张照片被印在毕业册扉页，题注是"2017级理（3）班未解之谜"。
离校那日，江清在校服第二颗纽扣系上银杏叶链坠。我抱着毕业证书转身时，他突然将纽扣塞进我掌心："电磁学里，这个位置是电场最强点。"夕阳在他睫毛上碎成金粉，我们影子在光荣榜上交织成永不完结的方程。
教学楼的广播突然放起《那些年》，魏泽明骑着自行车载郝燕掠过蔷薇花架。我握紧纽扣上的余温，听见江清在风里低语："黄瑶，要不要验证下我们的共振频率？"蝉鸣震耳欲聋的瞬间，十七岁的盛夏在我们相触的指尖正式坍缩成爱意的奇点。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