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夏夜与萤火虫

#第十九章《夏夜与萤火虫》

高考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蝉鸣声里裹着冰棍的甜。我蹲在小区门口给流浪猫开罐头，江清骑着单车掠过树荫，车筐里杨梅酒瓶叮咚作响："要不要去游泳馆？郝燕说魏泽明承包了救生员的位置。"

水花在阳光里碎成钻石，我抱着泳圈缩在浅水区，看江清像尾银鱼破开水面。他甩头发的水珠溅到我脸上，忽然潜入水下扯了扯我的脚踝。我尖叫着扑腾时，郝燕的游泳圈正巧砸中魏泽明的后脑勺。

"某些人教游泳需要贴这么近吗？"郝燕把冰镇汽水贴在我发烫的脸颊上。魏泽明顶着毛巾学海豹拍肚皮："江清你行不行啊？教了半小时黄瑶还在原地扑腾！"

回去的路上经过冷饮店，江清突然停车买芒果冰。他挖了最中间的果肉递过来，金黄的糖水顺着木勺滴在车把手上。郝燕在后座踹魏泽明的小腿："学学人家！"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四个晃动的剪影在柏油路上跳着笨拙的舞。

夜晚的操场亮起星星灯，毕业生们围成圈玩真心话大冒险。江清被抽中唱《七里香》，唱到"你突然对我说"时忽然望向我这边。魏泽明举着手机录像，郝燕往他嘴里塞薯片："别呼吸太大声！"

露水渐重时，我们溜去实验楼后的荒草地找萤火虫。江清的白T恤在月光下泛着柔光，忽然蹲下身用掌心拢住一点绿芒："伸手。"萤火虫在指缝间明明灭灭，照亮他手腕内侧用钢笔画的小小银杏叶。

"毕业旅行去海边怎么样？"郝燕举着手机查攻略，屏幕蓝光映得她眼睛亮晶晶的。魏泽明非要在沙滩写"到此一游"，被郝燕用贝壳砸得满场乱窜。江清突然凑近我耳边："要不要去看日出？"

凌晨四点的海边泛着蟹壳青，我们踩着潮湿的沙粒等天光破晓。江清把校服外套披在我肩上，袖口还残留着游泳池的漂白粉味道。当第一缕金光跃出海平面时，他忽然说："那天你准考证掉在我脚边，蝴蝶发卡闪着光。"

返校填志愿那天，教室弥漫着油墨香。我在江清的志愿表上瞥见熟悉的校名，钢笔尖在纸面洇出小小的墨点。郝燕正揪着魏泽明耳朵逼他改掉"电竞专业"，窗外蝉鸣突然汹涌如潮。

黄昏的教室只剩我们，江清在黑板上画未完的抛物线。粉笔灰在他发梢凝成霜，我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拂，却被他捉住手腕。夕阳从百叶窗漏进来，把我们的影子钉在高考倒计时牌上，那个鲜红的"1"字正在阴影里温柔地融化。

"要不要养金鱼？"他变魔术般掏出个玻璃缸，两条红白相间的小鱼在晚霞里游弋。我们蹲在讲台边喂食，水面倒映着被风吹起的窗帘，还有他睫毛上跳动的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