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痛片与马蹄铁

医务室的灯管嗡嗡作响，周诗雨盯着自己手腕上那圈泛红的勒痕发呆。王奕给的膏药散发着浓烈的薄荷味，贴上去的瞬间激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王奕"过期膏药也比没有强。"

王奕蹲在储物柜前翻找，湿漉漉的头发在地板上积出一小滩水洼。

周诗雨看着她的背影——黑色训练服紧贴在肩胛骨上，脊椎的轮廓清晰可见，像一柄未出鞘的剑。

周诗雨"你该换衣服。"

周诗雨"你先把你那破伞扔了。"

王奕"还能修。"

王奕终于从柜子深处挖出医药箱，转身时踢翻了地上的水杯。两人同时伸手去接，周诗雨的指尖碰到王奕手背上的旧伤——那道疤比想象中还要粗糙，像是皮肤下埋着一截生锈的铁丝。

周诗雨"三年前的缰绳勒的？"

王奕"嗯。"

王奕抽回手，棉签蘸着碘伏在掌心伤口上划出褐色的轨迹

王奕"比追风咬的那口轻多了。"

窗外的雨小了，但风还在摇晃着树枝。医务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王晓佳抱着她那截断掉的体操带探进头来：

王晓佳"你们看见张昕的猫挂件了吗？她说可能掉在......"

话音戛然而止。王晓佳的目光在王奕血迹斑斑的掌心和周诗雨手腕上的膏药间转了个来回，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王晓佳"哦——"

周诗雨"哦什么哦"

周诗雨抓起桌上的纱布扔过去

周诗雨"来帮忙。"

王晓佳蹦进来时差点被王奕扔在地上的绷带卷绊倒。她怀里那半截体操带终于彻底散架，荧光粉的丝线缠在了医药箱的把手上。

王晓佳"其实我是来借剪刀的......"

王奕"工具箱在第三格。"

王奕头也不抬地说。

周诗雨"第三格是止痛片。"

周诗雨纠正。

周诗雨"上周换位置了。"

王奕"你们队医真该贴个标识。"

王晓佳蹲在两人中间，突然伸手戳了戳王奕的绷带结

王晓佳"这个蝴蝶结打得没周周好看。"

王奕翻了个白眼。周诗雨注意到她右耳后有一小块淤青，应该是刚才被追风甩头时撞到的。

王奕"马厩的监控坏了。"

王奕突然说。

周诗雨正在缠纱布的手顿了顿：

周诗雨"所以？"

王奕"所以没人知道我今晚去过。"

王晓佳眨眨眼：

王晓佳"那追风身上的泥巴......"

王奕"会以为是饲养员没关好门。"

王奕的指甲无意识地抠着医药箱边缘的贴纸

王奕"反正它经常自己跑出去。"

周诗雨把纱布尾端塞好，突然想起什么：

周诗雨"你宿舍的膏药......"

王奕"其实是队医偷藏的。"

王奕露出今晚第一个笑，虎牙尖上沾着一点碘伏的褐色

王奕"他总把快过期的药藏我那儿。"

王晓佳终于找到了剪刀，正试图把自己的体操带修剪整齐。荧光粉的丝线落在地上，像一小片融化的晚霞

王晓佳"下周表演赛"

她突然说

王晓佳"你们来看吗？"

王奕"如果不下雨。"

王奕说。

周诗雨"如果手腕不疼。"

周诗雨说。

王晓佳撇撇嘴，剪断了最后一根分叉的丝线。医务室的挂钟指向十一点，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窗玻璃上凝结的水珠正缓慢地滑落。

周诗雨看着王奕把医药箱塞回柜子，黑色训练服的后背晕开一片渐干的水痕，形状像匹奔跑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