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言买了两杯咖啡回来,发现言寺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手里拿着一个小药瓶。他倒出两片白色药片,仰头吞下,喉结滚动。
氟西汀。
抗抑郁药。
言寺转过身,猝不及防地对上轻言的视线。药瓶从他手中滑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轻言脚边。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三年?"轻言轻声问。
言寺的睫毛颤了颤:"你怎么知道?"
"药量。"轻言弯腰捡起药瓶,"20mg,是维持剂量。"
言寺突然笑了,笑容苦涩:"你还是这么细心。"
他们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咖啡渐渐变凉。
"我妈去世后开始的,"言寺盯着自己的手掌,"失眠,幻听,有时候......"他的声音低下去,"会看见她的影子。"
轻言的心猛地揪紧。她想起大学时言寺提起母亲时温柔的眼神,想起他说"她是钢琴老师,手特别漂亮"。
言寺突然站起身,踉跄了一下:"我去洗把脸。"
洗手间传来压抑的干呕声。轻言推开门,看见言寺跪在洗手台前,肩膀剧烈颤抖。水龙头哗哗地流着,冲刷着他指缝间的血迹——他咬破了自己的手。
轻言从背后抱住他,就像五年前那个雨夜,言寺为她披上外套时一样。
"别看我,"言寺的声音支离破碎,"太狼狈了。"
轻言把脸贴在他的背上,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我见过更狼狈的你。"
她想起大一那年,言寺高烧39度还坚持去图书馆,最后晕倒在她怀里。那时的他,也是这样滚烫,这样颤抖。
天快亮时,言檬醒了。
她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到轻言时明显怔了一下:"你是......轻言姐姐吧?"
言寺端着温水走过来,动作熟练地扶起妹妹:"喝点水。"
轻言愣住了:"你认识我?"
"当然!"女孩笑着说,"言寺哥的素描本里全是你的画像。"
轻言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叫言檬,"女孩伸出手,"言寺是我哥。"
轻言坐在言檬对面,紧紧牵住言檬的手
"同父异母的妹妹,"言檬解释,"我爸再婚后生的。不过言寺哥一直很照顾我。"
"那天在咖啡厅……"
"哦!那是故意的!"言檬做了个鬼脸,"我男朋友是个混蛋,言寺哥骂了我一顿,我就气他,故意演给他看。"
轻言的手指紧紧攥住咖啡杯,指节发白。
——她误会了!
——那个吻,并不是酒后的一时冲动? !
言檬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轻言姐,我哥真的很喜欢你。他手机密码是你生日,电脑壁纸是你照片,连吃个饭都要选你喜欢的餐厅。"
轻言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轻言看向言寺,发现他的耳尖红了,正假装专注地调整输液速度。
窗外,晨光穿透云层,照在三人身上。监护仪的滴答声,言檬微弱的呼吸,言寺指尖的温度——这一切都真实得不像梦境。
轻言突然明白,那些青紫的吻痕,那些深夜的药片,那些失控的瞬间,都是言寺拼命想藏起的伤痕。
而现在,他愿意让她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