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
战南城寿辰之际,五洲诸国使节齐聚天煞王都。
太渊使节简雪率先行礼……
简雪臣谨代表太渊玉,恭贺天煞玉福寿无双、盛世兴邦。
话音未落,璇玑使节凤净鸢亦上前叩拜……
乔静珠.凤净鸢臣谨代璇玑女王,祝天煞王如月恒日升,国祚绵延。
随着铜角长鸣,最受瞩目的天权使团抵达宫阶前。
战南城见为首竟是天权国太子长孙无极与太女长孙明绾,不由起身相迎。
长孙无极拱手致歉……
无极.元昭诩前日独闯天门墟耗损心神,未能亲来拜会王上,还望海涵。
战南城谦笑摆手……
战南城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岂敢劳您挂怀?
一旁的长孙明绾轻扬袖角接话……
明绾.元卿玥王上此言倒也实在,父皇已下沼书令我兄妹监国。
明绾.元卿玥如今皇兄总领五洲政务,我主理三军军务,从朝堂奏折到边关急报,确是片刻不得闲。
战南城转眼看向内侍,听其回禀皇城诏书已快马送达各国,不由望向这对天权储君……
战南城如此说来,如今五洲乾坤竟由二位执掌?
长孙无极与长孙明绾相视一笑,同步躬身行下半礼,声如金石交鸣……
无极.元昭诩无极谨代天权皇城,恭贺天煞玉战南城天保九如,福寿齐天!
明绾.元卿玥明绾谨代天权皇城,恭贺天煞玉战南城天保九如,福寿齐天!
殿外祥云漫卷,檐角铜铃叮咚作响,恰与阶下各国使节的恭贺声融为一体。
寒殿内鎏金兽炉焚着龙涎香,玉杯碰撞声里长孙无极忽然搁下酒盏……
无极.元昭诩早闻天煞王藏珍无数,尤其那座吟霜阙更是名动五洲,今日可否一饱眼福?
战南城指尖摩挲着犀角杯沿……
战南城太子说的可是寒宫藏宝库?
明绾.元卿玥正是久仰其名。
长孙明绾忽然开口,指尖轻轻叩击案几,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的动作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难以忽视的力道,仿佛每一次触碰都在空气中激起微妙的涟漪。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语气淡然却暗含锋芒……
明绾.元卿玥不过说起吟霜阙,我倒觉得太子与我该是……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甲叶摩擦声,一名侍卫踉跄撞入,铁盔歪斜着嘶喊道……
“王上!古、古凌风将军他——”
战南城讲!
战南城猛地捏碎杯柄,琥珀色酒液顺着指缝滴落。
“宫墙西角发现刺客!古将军带人追剿时……被暗箭穿心了!”
战北恒岂有此理!
战北恒掀翻案几霍然起身,玄色披风扫落满桌珍馐……
战北恒王兄稍安,臣弟这就点天煞之金搜宫,定要将贼子碎尸万段!
明绾.元卿玥且慢。
长孙明绾纤指轻巧地把玩着护身的峨眉刺,缓缓起身。
玄色的裙摆在她动作间划过青砖地面,发出一声冷冽而锐利的轻响,仿佛连空气都被这寒意所浸透。
那冰冷的金属光泽映衬着她沉静的面容,更添几分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气。
明绾.元卿玥我忽然想起太渊旧事——肃宗年间也曾有宗室趁寿宴作乱。
明绾.元卿玥当时肃宗的叔公正是用刺客调虎离山,暗中调集京畿驻军逼宫。
她说话时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战北恒骤然僵硬的背影,峨眉刺在烛火下闪过寒芒……
明绾.元卿玥如今古将军殒命、刺客行踪诡谲,倒真像极了当年那出戏码呢。
战南城忽然低笑出声,指节敲了敲案几上的青铜酒樽。
鎏金兽纹在烛火下明明灭灭,他眼角细纹里凝着笑意……
战南城恒弟且坐。
战南城抓刺客这种刀光剑影的勾当,自有天煞之金去料理。
酒液在玉壶里晃出泠泠声响,他亲自为战北恒斟酒,琥珀色酒浆漫过杯沿也未察觉……
战南城今日是为兄的寿辰,你只需陪着喝几杯寿酒,莫要辜负了这满殿笙箫。
指尖扣着酒樽的力道骤然收紧,杯壁上的冰裂纹路似要迸出寒芒。
天煞王庭东凤宫的紫檀木案上,长孙明绾执狼毫在素笺上勾出“越瑾尘”三字。
墨汁在宣纸上洇开时,她指尖轻抚过那笔锋里暗藏的回锋——像极了那人当年教她握笔时,指腹在她手背上留下的温痕。
将纸页轻轻凑到烛火前微晃,待墨色渐渐干透,便细致地将其叠成方胜,随后放入妆奁旁的梨木匣中。
匣内的婚约诏书边角已磨出毛边,越家主母的赤金珩佩却依旧锃亮,最底下压着半幅未完成的《寒江独钓图》,石青颜料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越瑾桑立在纱幔后看她将木匣扣好,鎏金搭扣“咔哒”一声,惊飞了案头栖着的蛾影。
越瑾桑我还以为嫂嫂要在天煞扎下根了。
越瑾桑捻起案上散落的墨锭,触手生凉。
长孙明绾将狼毫插入笔山,玄色袖摆扫过砚台时惊起一圈涟漪……
明绾.元卿玥再不走,长孙迥的眼线怕要搜到德王妃的别苑了。
她凝望着窗外那随风摇曳的竹影,声音轻柔得仿若落在宣纸上的飞白,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意,仿佛下一瞬便会消散在微凉的空气中。
明绾.元卿玥德王知晓尚可控,若让父皇察觉……当年冷宫那场火,怕又要在瑶光殿重演。
越瑾桑忽的按住她微凉的手背,见她袖口露出半截暗红绷带——那是前日闯天门墟时被幽火灼伤的痕迹……
越瑾桑轩辕晓已恢复记忆,太妍已经苦等多年……为何不让她们母女相认?
长孙明绾猛地推开她的手,玄色衣袖扫过案几,未盖严的砚台滚落,墨汁在青砖上洇出狰狞的暗痕。
她凝望着窗棂外那轮被云翳蚕食殆尽的残月,微弱的银辉勉强穿透阴霾,映在她苍白的面容上。
手中的帕子已被指节攥得变形,轻微的颤抖顺着布料传递,仿佛连心底的不安也一并泄出,融入这静谧而压抑的夜色中。
明绾.元卿玥有些事从开头就写好了结局。
明绾.元卿玥自长孙涟被非烟掳走那日起,轩辕晓与太妍就该隔着忘川相见。
喉头泛起腥甜,她舔了舔干裂的唇瓣……
明绾.元卿玥何况我如今……该以什么身份去见德王妃?
越瑾桑望着她骤然苍白的侧脸,烛火在她眼底碎成明明灭灭的光。
明绾.元卿玥你当我真是长孙迥的骨血?
长孙明绾蓦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宛如冰湖表面骤然崩裂,细碎而尖锐的寒意在空气中弥散开来,仿佛每一丝音调都携带着无法言说的冷意与苦涩。
她的嘴角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却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就像寒冬中突兀刮过的一阵凛风,直刺人心。
明绾.元卿玥我是母后与德王的孩子。
明绾.元卿玥当年轩辕晓嫁给长孙迦时,他心里还揣着母后,于是在太妍出生前,先有了我和皇兄。
她猛地抓起案上那份写就的奏折,毫不犹豫地将其撕碎,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懑与不甘都倾泻而出。
金箔的碎屑漫天飘洒,如同一场奢华却凄冷的雨,缓缓落在她那缠着染血绷带的手腕上,映衬出几分刺目的悲凉。
明绾.元卿玥你瞧,按天权宗律,我和长孙无极本该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殿外更夫敲过三更,梆子声透过雕花窗棂渗进来,惊得梁上燕巢簌簌落尘。
长孙明绾捡起一片碎纸,指尖碾着上面“天权太女”的朱印,直到那抹赤色渗进绷带下的伤口……
明绾.元卿玥所以轩辕晓每次看我,眼里都像含着把刀——她嫁的男人心里装着我母亲,她的女儿流着仇人的血。
明绾.元卿玥这算什么母女情分?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