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夫人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端起重新沏好的茶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故意拉长了语调：“也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回头就找些好料子来。只是不知道你表哥喜欢什么花样，回头还得问问他。”
郑楚玉连忙点头：“表哥性子沉稳，素色的料子就好，太花哨了他怕是不喜欢。”
朱夫人放下茶盏，看着她一副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行了，知道你心疼你表哥。这事就交给我吧，保准让他满意。”
郑楚玉听了，心里的那点心虚总算散去了些，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然而，刚走出朱夫人的院子，脸上的笑意就淡了几分。
她捏着帕子的指尖轻轻绞着，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别扭劲又冒了上来。
让姨母做合心意的靴子？凭什么要让魏邵顺顺当当的。
她转身往自己的小院走，路过针线房时，脚步顿了顿。
一个念头在心里冒出来，像颗刚发芽的种子，挠得她心头发痒。
回到房里，郑楚玉让丫鬟取来上好的青布和针线。
她坐在窗边的绣架前，手指捏着银针，却半天没下针。
做“小鞋”这种事，她从前是断断不会做的。
郑楚玉的衣物鞋袜都有手底下的人会代劳。
“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丫鬟端着点心进来，见她拿着针线对着块青布发呆，好奇地问。
“没事，随便做做。” 郑楚玉头也不抬，拿起剪刀开始裁剪布料。
她故意把鞋样裁得比魏邵的脚小了半寸，针脚也缝得又密又紧，想着等魏邵穿上时，定要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绣架上的阳光慢慢移动，郑楚玉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平日里做惯了精致的绣活，做这种粗笨的小鞋格外费劲，手指被针扎了好几下，留下几个小小的血点。
可一想到魏邵穿上这双鞋的狼狈模样，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哼，让你总欺负我。” 她对着手里快成型的小鞋嘀咕，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等朱夫人做好了合脚的靴子，她就把这双小鞋偷偷换上去。
魏邵啊魏邵，这次看你还怎么得意。
郑楚玉觉得自己的主意可棒了，简直是天下第一大聪明。
小心翼翼地把做好的小鞋藏进妆奁最底层，用块锦帕盖好，才满意地拍了拍手。
她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脸上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总算平复了些。
不能就这么轻易让他如愿，总得让他知道，她郑楚玉也不是好欺负的。
————
次日午时，朱夫人特意让人传话，邀魏邵到正厅用饭。
郑楚玉坐在一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绣花，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瞟向门口。
“仲麟来了，快坐。” 朱夫人笑着招手，让丫鬟把一个锦盒递到魏邵面前，“这是我新做的靴子，你试试看合不合脚。”
魏邵打开锦盒，看到里面那双青布靴子时，眸色微不可察地暗了暗。
他拿起靴子，试穿的动作有些迟缓，脸上却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多谢母亲，手艺还是这般好。”
郑楚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尤其是捕捉到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黯然时，心里顿时涌上一阵得意。
哼，果然不合脚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惹我。
郑楚玉低下头，假装专心吃饭，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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