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的动作有些僵硬,真是老了,居然调戏不过小孩。
月光恰好落在他脸上,清晰地映出那瞬间的错愕与僵硬。
易文君看着他这副模样,笑得更欢了。
她踮脚,在他僵住的唇上又轻轻啄了一下,像在品尝什么有趣的点心:“看来……是真吃醋了。”
易文君笑够了,才直起身,指尖轻轻抚平他衣襟上被攥出的褶皱,眼底的狡黠渐渐沉淀为一丝认真。
“叶鼎之他们,”她侧头望向东厢房的窗纸,那里的烛火已弱了些,“明日醒了,自然会走。”
她顿了顿,指尖在他胸口画了个浅浅的圈,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留着他们没用,毕竟……”她抬眼望进他眼底,月光在那汪深潭里碎成星子,“我的目标从来只有一个。”
李长生的呼吸微微一滞,握着她手腕的指却没松开。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眼眸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琉璃,偏又裹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柔软。
“你倒是笃定。”
他低笑一声,声音里的僵硬渐渐散去,只剩下被她搅乱的心绪。
“自然。”易文君挑眉,抽回自己的手腕,转身往正屋走,在夜色里拖出长长的影子,“比起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
她走到廊下,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他,月光落在她肩头的白布上,竟显得有些刺眼。
“李先生可别忘了,”她的声音清凌凌的,像碎冰撞玉,“酉时。”
“我要风风光光地走,你答应过的。”
李长生看着她的背影,那抹红裙像一簇燃烧的火焰,要将这清冷的夜色都烧穿。
他喉结滚动,终究还是应了声:“忘不了。”
易文君这才满意地笑了,推门进屋。
门“吱呀”一声合上,将两人之间的目光隔绝开来。
李长生立在原地,望着那扇紧闭的木门,指尖还残留着她唇瓣的温度,带着点秋露白的烈,和她独有的甜香。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十七岁的女子牵着鼻子走,更没想过,这感觉竟该死的……让人着迷。
“易、文、君、……”他低声呢喃,眼底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随即转身,白衣一闪,便消失在月色里。
屋内,易文君靠在门后,听着院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缓缓松了口气。
她抬手抚上自己发烫的唇瓣,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气息,酸中带甜,像极了此刻的心情。
她低笑出声,眼底的锋芒与笑意交织,而月光不知何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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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学堂的风混飘出的酒气,酿出几分慵懒的暖意。
百里东君抱着酒葫芦,眼尖地瞅见李长生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盘上一落时,指尖竟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快。他悄悄碰了碰身旁的雷梦杀,用口型比划:“师父今儿个不对劲。”
雷梦杀正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新学的剑招,闻言抬头望了眼凉亭里的白衣人。
李先生依旧是那副白衣胜雪的模样,可落在棋盘上的目光却不像往日那般沉静,倒像是笼着层淡淡的光,连竹炉里噼啪作响的炭火,都似染上了几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