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矛盾的细节像一团乱麻,缠得他头痛欲裂。是模仿作案?还是凶手在刻意混淆视听?如果是模仿,那模仿者为什么要在这些无关痛痒的地方露出破绽?如果是同一人,他又为什么要改变习惯?
刘耀文猛地坐起身,胸腔里憋着一股气,闷得他想砸东西。
他抓过手机,几乎是凭着本能按下了拨号键。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一声一声,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响了七声,自动挂断了。
没有提示音,没有短信,就像石沉大海。
刘耀文盯着手机屏幕,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宋亚轩很少不接他电话的,就算在忙,过后也会立刻回过来,附带一句“刚在忙,怎么了?”
是睡熟了没听见?还是……出事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宋亚轩那家伙看着软乎乎的,其实机灵得很,能照顾好自己。
再说他现在在邻市贺峻霖家里面,能出什么事?
刘耀文自我安慰着,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又拨了一遍。
还是没人接。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手机扔到一边,起身走到窗边。凌晨的城市很安静,只有路灯还亮着,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冷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几百公里外的医院里,宋亚轩正靠在病房的墙壁上,疼得浑身发抖。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严浩翔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呼吸微弱。
贺峻霖的手臂打着石膏,靠在床边睡着了,眉头还皱着。几个小时前的现场还像一场噩梦,宋亚轩从来没想过严格真的会对他们老师说现在是他唯一不想看到的场景。
宋亚轩自己的肋骨断了两根,每呼吸一下都像有刀在胸腔里搅动。他刚才挣扎着想去捡掉在地上的手机,刚弯下腰就疼得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手机屏幕亮着,正是刘耀文的来电提醒,他眼睁睁看着屏幕暗下去,却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
就算接到了又能怎么样?宋亚轩靠着墙滑坐到地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总不能告诉他“我被人暗算了,现在在医院,你担心的人可能还醒不过来”。
刘耀文那个傻子,一旦知道了,肯定会不管不顾地冲过来。
他现在正是案子最关键的时候,黑眼圈重得像熊猫,饭都顾不上吃,怎么能让他分心?
宋亚轩抬手按了按胸口,那里疼得厉害,却比不上心里的酸楚。
他当初接近刘耀文,确实是带着目的的——他爸的案子跟警局里的某个高层有关,他需要信息。可相处下来,看着刘耀文每次破案后疲惫却发亮的眼睛,看着他吃火锅时把最后一块毛肚夹给自己,看着他笨拙地在自己生病时熬糊了粥还手足无措的样子……
那颗原本只为了复仇而跳动的心,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为另一个人牵肠挂肚。
手机又亮了一下,是刘耀文发来的短信:“睡了吗?醒了回我。”
宋亚轩看着那行字,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他慢慢闭上眼睛,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
刘耀文在窗边站了很久,手机再也没亮过。
他摸出烟盒,想抽一根,却想起宋亚轩不喜欢烟味,又烦躁地塞了回去。
头痛越来越剧烈,像是要炸开。他走回床边,躺下时动作太大,带起一阵风,床头柜上的相框晃了晃。
那是他们一起拼的乐高,宋亚轩非要把两个人的小人摆在城堡顶上,说“这样就能一起看星星”。
刘耀文盯着相框,心里空落落的。他想不通那些案子的细节,也想不通宋亚轩为什么不接电话。
窗外的天慢慢亮了,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他脸上。
刘耀文眨了眨眼,眼底的红血丝更重了。他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注意安全,醒了一定告诉我。”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他却还是觉得不安。
也许……等这个案子结了,他该去找宋亚轩。不管是什么事,总得当面问清楚。
刘耀文重新躺下,把手臂搭在眼睛上。
头痛依旧,心里的藤蔓却好像稍微安分了些。至少,他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么——抓住那个混蛋,然后,去找他。
只要一想到宋亚轩的笑脸,那些尖锐的疼痛,好像就没那么难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