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永远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得让人头晕。
简母攥着诊断书,手指在纸面上留下深深的折痕。
「患者:简雨安,21岁,妊娠6周。」
「伴随重度抑郁发作,建议终止妊娠。」
医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以她现在的心理状态,继续妊娠风险极高,可能会出现……”
简母的耳朵嗡嗡作响,后面的字句全都模糊成一片。她只看到诊断书角落的医院LOGO——那是于氏集团控股的私立医院。
“我们……需要时间考虑。”简父的声音沙哑,扶着妻子的肩膀微微发抖。
他们转头看向诊室里的简雨安。
她蜷缩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手腕上还缠着绷带——那是前天晚上她崩溃时用碎玻璃划的。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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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氏集团总部,顶层办公室。
于家小叔——于振海,正悠闲地泡着茶。
“简家那丫头怀孕了?”他轻笑一声,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有意思。”
秘书低头汇报:“医院那边说,简家父母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犹豫?”于振海放下茶杯,瓷杯碰在托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帮他们做决定。”
他抽出一张便签纸,写下一个电话号码。
“联系张医生,就说……”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给他侄子那个留学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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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雨安开始吃抗抑郁药的那天,家里的阿姨换了一种新买的青菜。
“市场说这个品种更嫩。”阿姨笑着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
简雨安机械地咀嚼着,味同嚼蜡。
当晚,她被剧烈的腹痛惊醒。
血。
到处都是血。
她跌跌撞撞地冲向卫生间,却在半路跪倒在地。简母闻声赶来时,简雨安已经昏死在血泊中,身下的地毯被染成暗红色。
“安安!安安!”
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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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救室的灯亮得刺眼。
医生走出来时,表情凝重:“流产引发了大出血,好在抢救及时。”
简母瘫坐在长椅上,颤抖着问:“她……她知道自己怀孕了吗?”
医生摇头:“患者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角落里,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悄悄收起手机——屏幕上刚发送成功的短信显示:
「已处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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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某封闭训练基地。
于适正在射击场练习,子弹精准命中靶心。
“漂亮!”教官拍拍他的肩,“这次干部选拔,你稳了。”
于适摘下耳罩,额前的汗水顺着下颌滑落。他已经三个月没和外界联系了,这是于家的规矩——进入体制前,必须切断一切私人往来。
他望着高墙外的夜空,突然胸口一阵刺痛。
“怎么了?”教官问。
于适摇摇头:“没事。”
他并不知道,就在这一刻,简雨安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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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雨安醒来时,窗外正在下雨。
她望着天花板,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掏空了,却想不起来是什么。
“安安……”简母红着眼眶握住她的手。
医生站在床边,语气温和:“你因为急性肠胃炎住院,现在已经没事了。”
简雨安点点头,眼神依然空洞。
她没有问自己为什么虚弱到连抬手都困难,也没有问父母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她的记忆像是被撕掉了一页的书,残缺却平静。
只有简母知道,当医生悄悄告诉他们“胎儿已经没了”时,她和丈夫是怎样在楼梯间抱头痛哭。
他们决定永远隐瞒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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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后,于振海收到了医院的完整报告。
他满意地烧掉了文件,看着火苗吞噬纸张。
“这下,彻底干净了。”
他不知道的是,张医生偷偷保留了一份原始病历,锁在了保险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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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适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邮件,双手发抖。
助理发来的调查结果里,赫然是一张七年前的病历扫描件:
「患者简雨安,先兆流产,疑似药物诱发……」
诊断日期,正是他封闭训练的第三天。
而最下方的医生签名——张淮,去年死于一场“意外”车祸。
于适的胃里翻涌起一股血腥味。
他猛地冲进洗手间干呕,却只吐出苦涩的胆汁。
镜子里,他的眼睛血红,像是濒死的野兽。
“于振海……”他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个字,一拳砸碎了镜子。
玻璃碎片扎进指关节,鲜血顺着手腕流下,滴在白色大理石洗手台上,像极了那晚简雨安身下的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