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简雨安没有回复于适的消息。  

她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门从里面被拉开——母亲站在玄关，手里还拿着体温计。  

“又发烧了？”简母一眼就看见她苍白的脸色，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怎么这么烫？”  

简雨安疲惫地摇摇头，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混沌的思绪稍稍清醒了一些。  

“妈，我有个问题……”她坐在沙发上，接过母亲递来的温水，“为什么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发烧？”  

简母的手猛地一抖，水杯差点打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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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换季感冒吧。”简母避开她的目光，转身去拿退烧药，“你从小就体质弱。”  

简雨安盯着母亲的背影，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可我查过病历。”她轻声说，“七年前那次住院，医生写的诊断是‘急性肠胃炎’，但我的症状根本不是肠胃问题。”  

药盒“啪”地掉在地上。  

简母僵在原地，肩膀微微发抖。  

“妈。”简雨安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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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突然响了。  

简父从书房走出来，脸色阴沉地去开门。  

“叔叔。”于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低沉而克制，“我想见雨安。”  

简雨安的指尖猛地掐进沙发垫。  

“滚。”简父的声音冷得像冰。  

“老简！”简母快步走过去，压低声音，“让他们谈谈吧，这么多年了……”  

“谈什么？！”简父突然爆发，“谈他怎么害得安安——”  

简雨安站起身，头晕目眩中，她看见于适站在门口，脸色惨白。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穿过七年的时光，终于看到了那个被所有人埋葬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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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于适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们谈谈，就五分钟。”  

简雨安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突然觉得可笑。  

“谈什么？”她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谈你怎么突然消失？谈你那封分手邮件？还是谈——”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于适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那个在官场上以冷静著称的于处长，此刻站在她家门前，哭得像个孩子。  

“对不起……”他哽咽着说，“我不知道你怀孕了……”  

怀孕？

简雨安的大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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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  

于适僵住了。  

他看向简父简母，眼神从困惑逐渐变成震惊，最后化为滔天的愤怒。  

“你们……没告诉她？”  

简母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简父一把拽住于适的衣领，将他推了出去。  

“滚！别再来祸害我女儿！”  

门被重重摔上。  

简雨安站在原地，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妈。”她机械地转过头，“什么叫……我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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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父突然冲过来，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客厅里回荡。  

简雨安偏着头，脸颊火辣辣地疼，可她却感觉不到。  

“老简！你疯了？！”简母尖叫着扑过来。  

“我早就该打醒她！”简父怒吼，“为了个于适，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现在还要被他——”  

“爸！”简雨安突然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当时流产了，是吗？”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  

简母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简雨安慢慢走回房间，锁上门。  

她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突然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  

原来她每年这个时候发烧，是因为她的身体记得——  

记得那个在不被期待中到来，又在无人知晓中离去的生命。  

记得那个被药物强行剥离的血肉。  

记得那场无人提及的葬礼。  

手机屏幕亮起，于适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弹出：  

「安安，接电话。」

「求你。」

「至少让我解释……」

简雨安关掉了手机。  

窗外，开始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