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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花江畔的废弃船坞里，周默蜷缩在一艘破旧的渔船中，银色硬盘连接着从电子城匆忙买来的二手笔记本。屏幕蓝光映在他三天没刮胡子的脸上，眼下是深重的阴影。

硬盘解密进度条卡在99%已经十分钟了。周默咬紧牙关，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船舱地板。外面，早春的风卷着冰碴子拍打窗户，像是某种警告。

"咔哒"一声，解密完成。屏幕弹出文件夹，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和一份加密文档。周默深吸一口气，点击播放。

妹妹周婷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某个实验室的卫生间。她的眼睛红肿，声音压得极低：

"哥，如果你看到这个，我已经拿到了'春江计划'的全部资料。他们不是在创造超级士兵，是在制造活体探测器..."

画面晃动，转向一份文件，标题是《稀土元素对人类环境感知能力的增强效应》。周婷快速翻页，停在一张脑部扫描图上：

"看到这个了吗？药物破坏了前额叶和杏仁核的连接，受试者会失去恐惧感和自主意识，但对地磁、气压的敏感度提高十倍..."

视频突然剧烈晃动，外面传来喊叫声和脚步声。周婷的脸再次充满画面，这次她眼中含泪：

"他们杀了十二个试验体，尸体扔进了松花江。杜明远帮我藏了主硬盘，但我知道自己可能逃不掉。记住，真相在'第七人'的戒指里...春江..."

视频戛然而止。周默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五年来，他第一次离妹妹死亡的真相如此之近。

他点开那份加密文档，提示需要生物特征识别。周默想起赵媛的话——需要特别班成员的戒指。而照片中那只戴手套的手拿着的，正是刻有"春江"字样的戒指。

船坞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周默迅速合上笔记本，从船舱缝隙向外窥视。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停在五十米外，两个穿西装的男人下车，手持某种探测器。

周默屏住呼吸。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他摸出手机，发现已经自动连接了一个陌生Wi-Fi——"Duck_Signal"。有人通过Wi-Fi定位追踪了他。

黑色轿车里的人越来越近。周默环顾船舱，寻找武器或出口。除了生锈的渔具，只有一张发黄的松花江水文图钉在墙上，标注着历年开江日期。

一个细节引起他的注意——今年开江预测日期被红笔圈出：3月21日。就是明天。

探测器"滴滴"声近在咫尺。周默抓起硬盘，准备从船尾逃生。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一条短信弹出：「别动。等30秒。——Y」

赵媛？她还活着？周默强迫自己静止。三十秒后，船坞外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男人的咒骂和奔跑声。

"这边！"有人喊道，"有炸弹！"

等脚步声远去，周默小心地探出头。船坞外的轿车旁空无一人，远处升起黑烟。他刚松一口气，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硬盘给我。"

周默猛地转身，手电筒光束直射他眼睛。逆光中，一个瘦高人影站在船舱入口，左手举着枪，右手伸出——无名指上戴着那枚淡绿色的戒指。

"你是谁？"周默眯起眼，慢慢将硬盘藏在身后。

人影向前一步，光线照在脸上——是那个冒充方伟的女人，但此刻她的左眼呈现出与郑东、赵媛相同的淡绿色。

"林绍华派我来取硬盘。"她的声音冰冷，"交出来，你能活命。"

周默注意到她持枪的手在微微颤抖，额头有细密的汗珠。药物副作用？还是...

"你不是林绍华的人。"周默试探道，"你是'鸭子'之一，但你在反抗他。"

女人的枪口晃动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你的眼睛。所有试验体都有那种淡绿色。而且..."周默指向她的戒指，"真的林绍华不会派一个连枪都拿不稳的人来拿这么重要的东西。"

女人突然笑了，那笑容让周默想起赵媛："聪明。我是7号试验体，苏茜。赵媛是我姐姐。"

她放下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赵媛让我给你。里面有林绍华的生物样本数据，能解密硬盘。"

周默没有立即接过："赵媛还活着？"

"不知道。"苏茜的眼神黯淡，"观测站遭到袭击后，我们失散了。但她提前给了我这些，说如果她出事，就交给你。"

周默接过U盘，插入电脑。解密程序自动运行，这次进度条迅速走完。文件夹展开，显示出数百份实验记录和视频文件。

最上方是一个标注"关键证据"的子文件夹。周默点开，里面是三段监控录像。

第一段显示林绍华在实验室给七个年轻人注射某种淡绿色液体——特别班的初始成员。第二段是五年后，同样的七个人，除杜明远外，其他六人都在给新一批受试者注射同样的液体。

周默认出了陈勇和郑东，他们在给一群年轻男女注射，其中就有苏晴和林小满。

"这是..."

"循环实验。"苏茜的声音颤抖，"第一批试验体成为第二批的实验者。林绍华发现，由受试者转化的药物效果更好。"

第三段录像让周默胃部绞痛——画面中，周婷被绑在椅子上，郑东站在她身后，手持注射器。周婷拼命挣扎，但郑东面无表情地将针头刺入她的颈部。

"不..."周默的声音嘶哑。

录像突然切换，变成一段手机拍摄的画面。郑东松开周婷，递给她一部手机："录下来，假装我强迫你。然后去找杜明远，他知道怎么办。"

周婷困惑地接过手机："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也曾有个妹妹。"郑东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在第一次实验中死了。"

录像结束。周默的大脑一片混乱。郑东是加害者还是拯救者？他到底该相信什么？

"看这个。"苏茜点开一份文档，《冬眠计划实施细则》。内容令人毛骨悚然：一旦实验暴露，所有试验体和知情者将被"冬眠"——即永久性记忆清除或物理消除。

计划签署人：杜志国、陈勇，以及...林绍华。

"林绍华没死？"周默皱眉。

苏茜摇头："那场车祸是伪造的。他现在有了新身份，继续在某个秘密基地进行实验。"她指着文档最后一页的照片，"看这里。"

照片上是一个中年男人站在某军事基地前，虽然戴着口罩和帽子，但左眉上那道独特的疤痕清晰可见——是陈勇口中的"已死"的林绍华。

"他还在继续'春江计划'？"

"不止。"苏茜调出另一份文件，"他在升级。用稀土化合物标记特定人群，通过饮水系统缓慢释放，最终实现..."

"大规模洗脑。"周默接话，想起杜明远笔记本上的话。这不是单纯的谋杀案，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科学暴行。

电脑突然发出警报声，一个红点在地图上闪烁——有人靠近。苏茜迅速合上笔记本："他们追踪到信号了！我们得走！"

两人刚冲出船坞，身后就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周默回头，看见三个持枪男子跳下车，为首的正是杜志国，白发在风中凌乱，金丝眼镜反射着冰冷的光。

"分开跑！"苏茜推了周默一把，"去江边！明天开江，'鸭子'会在那里集合！"

周默钻进芦苇丛，听到身后传来两声枪响和苏茜的尖叫。他没有回头，拼命向前奔跑，硬盘紧紧贴在胸前。

穿过芦苇荡，松花江赫然在目。今年的第一块浮冰已经开始移动，巨大的冰层在江心裂开，发出雷鸣般的轰响。周默站在岸边，突然理解了"春江水暖鸭先知"的真正含义——试验体们能感知开江的确切时刻，就像真正的野鸭一样。

手机震动，又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明天开江时，带着硬盘来老地方。只有我能告诉你周婷的真正下落。——鸭先知」

周默盯着短信。这个"鸭先知"是谁？林绍华？杜志国？还是...郑东？

远处警笛声渐近。周默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江边一条小路。无论明天等待他的是什么，这场持续五年的噩梦，都该在开江之日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