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铁塔下的告白

第十九章 铁塔下的告白

清晨的巴黎飘着细雨，埃菲尔铁塔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听秋趴在酒店窗前，鼻尖抵着玻璃，呼出的热气在窗上晕开一小片白雾。

"姐姐，铁塔会转圈吗？"她突然回头问道。

正在收拾背包的澜秋愣了一下："什么？"

"昨晚我梦见它像音乐盒一样转起来了。"听秋比划着，"顶上还有个小人在跳舞。"

林听夏噗嗤笑出声，把雨伞塞进背包："那今天我们去看看它会不会转。"

澜秋蹲下来给听秋系鞋带，手指灵活地打着蝴蝶结。这三个月来，她已经能熟练地做这些事了——扎辫子、热牛奶、在睡前读童话故事。那些被钢琴课填满的童年，现在正一点一点补回来。

"好了，小音乐家。"澜秋轻轻弹了下听秋的额头，"今天允许你吃两个可丽饼。"

听秋欢呼着冲向门口，马尾辫在脑后欢快地跳跃。澜秋直起身，正好被林听夏搂住腰。

"偷吃小朋友的福利？"林听夏在她耳边低语，呼吸拂过耳垂，"我也要两个可丽饼。"

澜秋耳尖泛红，用手肘轻推她："你又不是小朋友。"

"那要怎么样才能有奖励？"林听夏不依不饶地凑近，直到两人鼻尖相触。

澜秋突然飞快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这样。"

雨中的巴黎有种朦胧的美感。听秋穿着黄色小雨衣，像只小鸭子般在前面蹦跳，时不时回头确认两个姐姐有没有跟上。铁塔下排队的人群撑着五颜六色的伞，远远望去像一片移动的花海。

"我查过了，"林听夏凑到澜秋耳边说，"顶层有个钢琴师，每天下午会演奏《埃菲尔铁塔小姐》。"

澜秋的眼睛亮了起来："是德彪西改编的那首？"

"嗯，听说弹到高潮部分时，整个塔身会轻微晃动。"林听夏神秘地眨眨眼，"就像在跳舞。"

听秋不知何时溜了回来，拽着两人的衣角："我想看铁塔跳舞！"

排队乘电梯时，雨势渐大。澜秋把听秋护在怀里，自己的肩膀却被雨水打湿了一片。林听夏默默站到风口位置，撑开的伞微微倾斜，为她们挡住飘来的雨丝。

电梯缓缓上升，听秋紧张地抓住澜秋的手。透过玻璃，巴黎的街景逐渐缩小，塞纳河像一条银色的缎带蜿蜒而过。澜秋望着某个方向出神——那是蒙马特公墓的位置。

"姐姐你看！"听秋突然指着窗外，"云在脚下！"

确实，此刻他们仿佛置身云端，灰白的雨雾在脚下流动。林听夏悄悄勾住澜秋的小指，无声地传递着温度。

顶层观景台人声鼎沸，角落里的三角钢琴前坐着一位白发老人。当《埃菲尔铁塔小姐》的旋律响起时，嘈杂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澜秋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钢琴师飞舞的手指。这首曲子她再熟悉不过了——十二岁那年，她曾在母亲的监督下练习了整整三个月，直到指尖磨出血泡。

"不对，"她突然轻声说，"第三小节应该更轻快些。"

钢琴师似乎感应到什么，抬头看向这边。在目光相接的瞬间，老人微微一笑，手指下的旋律突然变了调性，竟真的按照澜秋说的方式弹奏起来。

听秋惊讶地张大嘴："姐姐，他听你的！"

林听夏搂住澜秋的肩膀："去试试？"

在众人鼓励的目光中，澜秋慢慢走向钢琴。老人会意地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澜秋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深呼吸后落了下去。

起初是试探性的几个音符，很快便汇成流畅的旋律。这不是原曲，而是一首林听夏从未听过的曲子，轻快中带着淡淡的忧伤。神奇的是，随着节奏加快，铁塔真的开始轻微晃动，引得游客们惊呼连连。

"这是《铁塔下的告白》，"不知何时站到林听夏身边的老人用法语解释，"作曲家在向心上人表白时即兴创作的。"

林听夏的心跳突然加速。钢琴前的澜秋转过头，目光穿越人群直直看向她，指尖下的旋律愈发深情。观景台的玻璃映出她专注的侧脸，与十二年前琴房里那个白裙少女重叠在一起。

曲子结束时，掌声雷动。听秋兴奋地扑上去抱住澜秋的腿："姐姐让铁塔跳舞了！"

老人笑着递给澜秋一张名片："如果有兴趣，我的音乐厅随时欢迎你。"

下塔时，听秋趴在林听夏背上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刚买的铁塔模型。雨已经停了，夕阳穿透云层，为湿漉漉的街道镀上金色。

"那首曲子..."林听夏轻声问。

"是为你写的。"澜秋的声音很轻，"在疗养院的时候，每晚睡不着就靠在墙上敲密码，后来慢慢成了调子。"

林听夏突然停下脚步。塞纳河在他们脚下流淌，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单手托着背上的听秋，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绒盒。

"本来打算明天给的。"林听夏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枚银质戒指，内侧刻着五线谱纹样，"但听完那首曲子，等不及了。"

澜秋的眼睛在夕阳下闪闪发亮。她伸出左手，指尖微微发抖："你知道音乐家的订婚戒指该戴在哪根手指上吗？"

林听夏将戒指缓缓推入她的无名指："知道，离心脏最近的那根。"

戒指戴好的瞬间，铁塔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璀璨如星河倾泻。听秋在梦中嘟囔了一句"姐姐要幸福"，又沉沉睡去。

澜秋踮起脚尖，吻了吻林听夏的唇角："这是回礼。"

夜风拂过塞纳河，带着雨后清新的气息。林听夏背着熟睡的听秋，牵着澜秋的手，慢慢走向灯火通明的街道。远处，埃菲尔铁塔的灯光在夜色中闪烁，仿佛真的随着某个无声的旋律轻轻旋转。

回到酒店房间，听秋被轻轻放在床上，怀里还抱着铁塔模型。澜秋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夜色中的巴黎。林听夏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

"在想什么？"

澜秋转过身，戒指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在想我们三个人的未来。"她的手指抚过林听夏的眉骨，"听秋该上哪所音乐学校，日内瓦的房子要不要换个大点的..."

林听夏吻住她的絮叨："这些都可以慢慢想。"她将澜秋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们有一辈子时间。"

床头柜上，铁塔模型的灯光渐渐暗下。听秋在梦中翻了个身，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窗外，巴黎的灯火如星辰般闪烁，而属于她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