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时间到了。
程玲坐在荣国公府的马车里，手中紧握着一方绣着兰花的帕子。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有节奏的咕噜声，每一声都像是在敲击着她的心房。
“五姑娘，到了。”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程玲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
今日她穿的是一袭淡粉色的襦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素银簪子，比起往日的华丽装扮，显得格外素净。
这是母亲特意为她挑选的——入宫伴读，切不可过于张扬。
宫门前，早有内侍等候。
程玲下了马车，向家人告别后，便跟着内侍走进了这座她曾经只能远观的皇宫。
“程姑娘，长公主殿下在醉花宫等您。”内侍恭敬地说道。
一路走来，程玲暗暗打量着宫中的景致。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醉花宫内，愿欢长公主正在案前练字。
她今日身着一袭藕荷色宫装，发间斜簪一支白玉簪，整个人如湖面上初绽的莲花般柔美淡雅。
“程姑娘来了。”愿欢长公主放下笔，抬眼看向程玲，“不必拘礼，坐吧。”
程玲行了礼，在侧座坐下。
她偷偷打量着这位传说中温和的长公主，心中却想起了三日前在御花园的那一幕。
“想必程姑娘心中有疑惑，为何本宫会选你入宫伴读？”愿欢长公主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程玲垂眸道：“臣女不敢妄测长公主的心意。”
愿欢长公主轻笑，她起身走到窗前，望向远处的御花园，“本宫听说，你与祁家小姐在宴会上有过交集？"
程玲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是的，曾与祁小姐说过几句话。”
“那你觉得她如何？”
程玲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说道：“祁小姐……气质出众，才貌双全。”
愿欢长公主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声音如清风拂过程玲耳畔：“只是这些吗？”
程玲抬眼看向长公主，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咬了咬唇，道：“祁小姐确实……性情高傲了些。”
“高傲？”愿欢长公主走回座位，“本宫倒觉得，她只是不愿与人虚与委蛇罢了。这世上，能保持本心的人太少了。”
程玲听出了长公主话中的深意，心中暗暗警惕。
看来愿欢长公主对祁逍月确实格外看重。
“程姑娘，本宫选你入宫，并非要你做什么。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一个道理——”愿欢长公主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这宫中，有些人是你可以接近的，有些人……最好敬而远之。”
程玲心中一凛，连忙道：“臣女明白。”
“那就好。”愿欢长公主重新拿起笔，“你先去偏殿休息，明日开始，便正式陪本宫读书。对了，逍月明日也会来，你记得准备一下。”
程玲告退后，心情复杂地走向偏殿。
看来，这位愿欢长公主选她入宫，并非看重她的才学，而是另有深意。而祁逍月……
程玲想起那日在御花园的情形，心中五味杂陈。
夜深了，程玲躺在陌生的床榻上，听着宫中夜更的钟声，心中思绪万千。
明日，她就要与祁逍月在这宫中再次相遇了。
这一次，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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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偏殿时，程玲已经梳洗完毕。
她特意选了一件湖蓝色的襦裙，既不张扬也不过分朴素，发间簪了一支珍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姑娘醒了？”一个穿着浅绿色宫装的侍女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盆清水，“奴婢是长公主派来伺候姑娘的，名叫青柳。”
程玲微微颔首：“有劳了。”
青柳手脚麻利地帮程玲整理好衣饰，又端来早膳。
程玲小口啜饮着莲子羹，心中却想着今日即将见到的祁逍月。
三日前御花园中那一幕仍历历在目。
“姑娘，该去正殿了。”青柳轻声提醒。
程玲放下碗筷，深吸一口气。
当她踏入醉花宫正殿时，愿欢长公主已经端坐在案前，身旁站着一位身着月白色襦裙的女子。
那女子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正是祁逍月。
“臣女参见长公主殿下。”程玲恭敬行礼。
“免礼。”愿欢长公主微笑着抬手，“今日便一起陪本宫读书吧。”
祁逍月向程玲微微颔首，眼神却疏离如冰。
程玲注意到她今日的装扮格外素雅，只在腰间系了一块青玉禁步，行走间几乎不闻声响。
“今日读史书。”愿欢长公主微抬纤手，示意二人落座。一抹浅笑在她唇边悄然漾开，“逍月善琴，程姑娘善画，二者皆是风雅之事。待会儿，我们先一同读史书，随后聆听逍月抚琴，再接着欣赏程姑娘作画，如何？”她的声音温润似玉，言语间透着几分柔和的期许。
祁逍月点头。
程玲点头。
于是，愿欢长公主在看了一会儿史书后，命人取来琴与画具：“逍月先来吧，本宫许久未听你抚琴了。”
祁逍月行礼后坐到琴案前，指尖轻抚琴弦。
琴音清澈空灵，时而如山涧清泉，时而似深潭幽邃。
程玲虽然对祁逍月心存芥蒂，却不得不承认她的琴艺确实超凡脱俗。
曲毕，愿欢长公主眼中闪着泪光：“好一曲《雁归》，逍月的琴技又精进了。”她转向程玲，“程姑娘，该你了。”
程玲行礼后走到画案前，提笔蘸墨。
方才祁逍月的琴声给了她灵感，她决定画一幅《听琴图》。
笔锋流转间，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成形——女子独坐水榭，素手抚琴，衣袂飘飘如仙。
正当她全神贯注时，忽然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背上。
她微微侧头，发现祁逍月正盯着她的画看，程玲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程姑娘的画技果然名不虚传。”愿欢长公主走到画案前赞叹道。
程玲谦虚道：“殿下过奖了，臣女不过是胡乱涂抹，难登大雅之堂。”
“程姑娘何必自谦。”一直沉默的祁逍月突然开口，声音如她的琴音般清冷，“能将人物画得如此传神，确实功力不凡。”
程玲不知如何是好：“啊，谢谢祁小姐夸奖。”
愿欢长公主笑着道：“好了，中午了，去用膳吧。”
祁逍月行礼：“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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