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处的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李国强铁青着脸走进来，身后跟着满脸忐忑的程默和神情坚定的林小雨。
"校长，这事必须严肃处理！"李国强把月考成绩单拍在办公桌上，"一个英语从没及格过的学生，突然考到年级前五十，这绝不可能！"
头发花白的赵校长扶了扶眼镜，目光从成绩单移到程默身上。男孩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下摆。旁边的女学生却挺直腰背，像只护崽的母鸡。
"程默同学，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程默抬起头，喉咙发紧。他瞥见林小雨悄悄对他点头，深吸一口气："校长，我没有作弊。"
"证据呢？"李国强冷笑，"就凭你背几页词典？谁知道是不是提前准备好的！"
"那您想怎么证明？"林小雨突然开口，声音清脆得像玻璃碎裂，"总不能因为程默进步快就断定他作弊吧？"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赵校长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突然说："这样吧，明天早操时间，全校集会。程默同学当场展示记忆能力，如果属实，我们公开道歉；如果弄虚作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程默一眼。
程默的胃部一阵绞痛。他想象自己站在全校师生面前，众目睽睽之下...手指突然传来温暖的触感，林小雨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没问题。"程默听见自己说，"我接受挑战。"
走出办公室，林小雨拽着他直奔图书馆。"还有十二个小时，"她翻出一摞书，"我们得准备充分些。"
程默却按住她的手："不用。"
"什么？"
"我不需要准备。"程默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既然要证明，就证明最真实的水平。"
林小雨怔怔地看着他，突然笑了："你变了，程默。"
"哪里变了？"
"眼神。"她轻声说，"以前的你，从来不敢直视李国强的眼睛。"
第二天清晨，操场上的露水还未干透。全校师生黑压压地站在主席台前，交头接耳。程默站在台阶下，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林小雨作为班长站在班级最前排，对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安静！"赵校长敲了敲话筒，"今天临时集会，是为了澄清一场...学术争议。"
李国强站在一旁，双臂交叉在胸前，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冷笑。
"程默同学声称拥有超常记忆能力，"校长继续说，"我们现场验证。各教研组准备了材料，由他当场背诵。"
数学组组长首先上前，展开一张写满复杂公式的A4纸。程默只看了一眼，便流畅地复述出来，甚至指出了其中一个系数的计算错误。物理老师随即拿出一段爱因斯坦《相对论》的摘要，同样难不倒他。
台下开始骚动。当程默一字不差地背出语文组随机挑选的《出师表》全文时，掌声如雷。李国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最后一项，"校长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册子，"这是我今早刚收到的会议记录，从未公开。程默同学，请——"
程默接过小册子，快速浏览。文字枯燥乏味，满是数据和专业术语。合上册子，他闭眼三秒，然后开始复述。五分钟过去，连标点符号都没有错漏。
操场上鸦雀无声。校长带头鼓掌，掌声很快席卷全场。李国强面如死灰，僵硬地跟着拍手。
"我代表学校，向程默同学道歉。"校长对着话筒说，"天才往往以不同方式显现，作为教育者，我们应该学会识别和培养，而非质疑。"
解散时，同学们围住程默，七嘴八舌地提问。他被推搡着，像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突然，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拉住他，林小雨挤进人群："让一让！程默该去上课了！"
她拽着他冲出重围，一路跑到实验楼后的樱花树下。程默大口喘气，后背抵着粗糙的树干。
"你看到了吗？李老头的表情！"林小雨笑得前仰后合，"活像生吞了只癞蛤蟆！"
程默也忍不住笑起来。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林小雨脸上，光影斑驳。她突然安静下来，认真地看着他："说真的，你刚才...太厉害了。"
程默的心跳漏了半拍。他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个低沉的男声打断。
"精彩的表现。"
张建国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金丝眼镜反射着阳光，看不清眼神。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文件夹。
"程默同学，有兴趣聊聊吗？"他晃了晃文件夹，"关于系统开发你的...特殊才能。"
林小雨下意识抓住程默的胳膊："他还要上课..."
"已经请好假了。"张建国微笑，"当然，林同学可以一起来。我听说你是第一个发现程默天赋的人？"
他们跟着张建国穿过校园，来到一栋偏僻的小楼。程默从不知道学校还有这样的地方——走廊尽头是一间装备精良的实验室，墙上贴满脑部解剖图和记忆曲线表。
"坐。"张建国指了指沙发，自己则靠在实验桌边，"首先，你的能力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程默讲述了篮球场意外，以及之后的能力觉醒。张建国边听边记，偶尔插入几个专业问题。
"典型的后天获得性超忆症，"他最后总结，"但你的案例比文献记载的都要典型且强大。"
"这...是好事吗？"林小雨问。
张建国摘下眼镜擦拭："取决于如何使用。"他打开黑色文件夹，取出几张照片推给程默，"试试看。"
照片上是十幅相似却细节各异的星空图。程默只看了一遍，就能准确描述每幅图的区别所在。
"太棒了。"张建国难得地露出笑容，"程默，你的能力如果系统训练，价值不可估量。我有个特别培养计划，每周二四放学后，就在这里。"
林小雨皱眉："什么样的培养？"
"记忆编码、速读技巧、信息检索..."张建国顿了顿，"以及，如何控制这种能力，避免它反过来控制你。"
程默心头一凛："什么意思？"
"过目不忘是天赋，也是诅咒。"张建国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当所有记忆都同样清晰，痛苦不会随时间淡化，噩梦永远栩栩如生...你需要学会选择性遗忘。"
离开实验室时，夕阳已经西沉。程默脑海里回荡着张建国最后的话："下周二见。记住，在掌握控制方法前，不要过度使用能力。"
林小雨一路沉默，直到岔路口才突然开口："我不喜欢那个人。"
"张老师？为什么？他看起来很专业..."
"就是太专业了。"林小雨咬着下唇，"他看你的时候...不像在看一个人，而像在打量一件实验品。"
程默想反驳，却想起实验室里那些冰冷的仪器。他转而问："你明天还来图书馆吗？"
"当然。"林小雨终于笑了，"不过现在你得自己背单词了，天才先生。"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程默摸了摸胸口。那里有种奇怪的空落感，与获得超能力无关，却与林小雨有关。
回到家，程默发现母亲罕见地做了丰盛晚餐。"校长打电话了，"她眼眶发红，"说你是个天才...我一直都知道，一直..."
程默机械地咀嚼着饭菜，味同嚼蜡。卧室里，他盯着天花板，回想这一天的种种。掌声、惊叹、崇拜的目光...这应该是他梦寐以求的场景，为何心里却如此不安？
他翻身打开电脑，搜索"超忆症"。屏幕蓝光映照下，一条信息让他手指僵住：「超忆症患者常伴发失眠、焦虑、信息过载导致的精神崩溃...」
窗外，一弯新月悄然爬上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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