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刺进程默的眼睛。他猛地坐起，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又是一个记忆闪回的梦——这次是上周三化学课上老师写在黑板角落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公式，此刻在他脑海中清晰得刺眼。
床头闹钟显示6:15，比平时醒得早。程默赤脚走到书桌前，翻开笔记本。过去三周，张建国的特训确实卓有成效。他已经能够构建"记忆宫殿"，将信息分门别类存储，不再被无序记忆淹没。但代价是每晚的梦境都变成记忆碎片的重播。
手机震动，林小雨的信息：「竞赛日！校门口7点集合，别迟到。PS：记得吃早饭」
程默嘴角不自觉上扬。自从公开证明能力后，林小雨成了他最坚定的支持者，也是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他快速回复：「遵命，班长大人」，然后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个精致盒子——里面是母亲用积蓄给他买的参赛西装。
"全省中学生学科联合竞赛"的横幅在省教育厅大楼前猎猎作响。程默跟在带队老师身后，手心冒汗。周围是全省各校的精英，他们三三两两交谈，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
"那就是江城一中的'记忆天才'？"一个戴厚眼镜的男生小声嘀咕，"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林小雨突然挽住程默的手臂："别理他们。"她今天罕见地穿了裙装，发梢有淡淡的茉莉香气，"你比他们都厉害。"
第一场是数学竞赛。试卷发下，程默深吸一口气，开始阅读题目。数字和符号在他眼中自动排列组合，解题路径清晰可见。他答题的速度让监考老师不得不三次确认他没有作弊。
中午休息时，林小雨在走廊拦住他："怎么样？"
"太简单了。"程默揉了揉太阳穴，"就像做小学算术题。"
林小雨皱眉："你头疼？"
"有点...信息过载的感觉。"程默没告诉她，从踏进考场那一刻起，他就不由自主地记住了每个参赛者的脸、名字甚至他们交谈的只言片语。
下午的物理竞赛更加轻松。程默提前半小时交卷，引起一阵骚动。走出考场时，他注意到一个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站在走廊尽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男人约莫四十岁，举手投足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是谁？"程默低声问。
林小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知道，但刚才我看见他和赵校长说话，校长对他很恭敬。"
最后一科是即兴演讲。抽到题目后只有五分钟准备时间。程默抽到的是"论科技进步与伦理界限"，一个连大学生都会皱眉的命题。
站在聚光灯下，程默看到评委席后那个灰西装男人正专注地盯着他。他清了清嗓子，开始演讲。上周读过的所有相关论文、书籍在脑海中自动归类，形成严密的论证链条。他引用数据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提到的人名、著作分毫不差。
演讲结束，全场静默三秒，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评委主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我在教育系统工作四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全面的天才！"
颁奖典礼上，程默包揽了所有个人项目金牌。闪光灯不断亮起，记者们争相提问。那个灰西装男人始终站在人群边缘，直到仪式结束才走近。
"程默同学？"他的声音低沉有力，"陈远，教育部的。祝贺你的出色表现。"他递来一张烫金名片，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有机会希望能和你详谈。"
没等程默回应，男人已经转身离开，融入人群。名片在灯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背面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五角星水印。
"他说是教育部的？"林小雨凑过来，"可名片上连单位名称都没有...好奇怪。"
程默将名片小心收好，某种直觉告诉他，这个陈远绝非普通官员。
回校的大巴上，同学们兴奋地传看奖牌。程默坐在窗边，看着夕阳将云层染成金红色。林小雨靠在他肩上睡着了，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这一刻的宁静如此珍贵，他几乎希望时间就此停驻。
"天才归来！"不知谁喊了一句，大巴驶入校园时，他们发现校门口挤满了欢迎的人群。赵校长亲自迎接，连一向严肃的李国强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庆功宴设在学校食堂。程默被推到主桌，接受一波又一波的祝贺。他机械地微笑、点头、道谢，眼睛却不断搜寻着林小雨的身影。她坐在角落那桌，安静地小口啜饮果汁。
程默借口去洗手间，绕路走到她身边："怎么躲在这儿？"
"那是你的庆功宴。"林小雨晃了晃杯子，"主角当然要坐在主桌。"
"我宁愿坐这里。"程默拖过一把椅子，两人的膝盖不经意相触，又同时弹开。某种微妙的电流在空气中蔓延。
林小雨的脸颊泛起红晕："你知道吗，今天演讲时...你整个人在发光。"她声音越来越小，"我一直在想，如果你一直这样优秀下去，我们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没什么。"林小雨突然站起来，"我去拿点吃的。"
她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程默想追上去，却被几个同学拦住讨论竞赛题目。等他脱身时，林小雨已经不见了。
夜色渐深，宴会散去。程默独自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脑海中回放着今天的种种画面。突然，巷口闪出几个人影，堵住了他的去路。
"哟，这不是我们的'天才'吗？"为首的是赵强，学校有名的混混，身后跟着三个跟班，"这么晚一个人啊？你的小女朋友呢？"
程默后退一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赵强一直喜欢林小雨，曾多次找茬，但自从程默"出名"后变本加厉。
"让开，赵强。"程默努力保持声音平稳，"我没惹你。"
"没惹我？"赵强一把揪住程默的衣领，"整天装模作样，把小雨迷得团团转！今天我就让你现原形！"
拳头带着风声袭来，程默本能地闭眼。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住手！"
林小雨的声音如同天籁。程默睁开眼，看见她举着手机站在巷口，闪光灯亮得刺眼："我已经拍下来了，赵强！明天就交给教导处！"
赵强咒骂一声，松开程默："算你走运。"他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这事没完。"
等他们走远，程默才长舒一口气："你怎么在这？"
"我...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林小雨收起手机，声音有些发抖，"你没事吧？"
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程默突然意识到，她是特意跟来的。这个认知让他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谢谢你。"他轻声说，"又一次救了我。"
林小雨摇摇头："走吧，我送你到家。"
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影子在路灯下时而交叠时而分开。程默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女孩，心跳加速。他想牵她的手，想告诉她今天庆功宴上没说完的话——如果没有她，所有荣誉都毫无意义。
但最终，他只是说："下周还有全国选拔赛..."
"我会陪你去的。"林小雨自然地接话，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理所当然的事，"一直都会。"
到家门口时，程默掏出那张烫金名片，在月光下翻转。背面的五角星水印若隐若现，像是一个等待解开的谜题。
"你觉得这个陈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林小雨沉思片刻："不管是谁，他看你的眼神...就像发现了一颗钻石。"
她挥手告别，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程默站在门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正在以不可控的速度改变。超能力带给他荣誉和关注，但也带来了赵强这样的敌人，和陈远这样的谜团。
而在这漩涡中心，唯有林小雨是恒定的坐标。这个认知让他既安心又恐惧——如果他继续走向更广阔的舞台，会不会有一天，连她也跟不上他的脚步？
夜风吹拂，名片在他指间微微颤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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